它们在火海里嘶吼,又因为信息素不断往深处爬行,直到燃成灰烬,这场面好似地狱。在它们身后,是被光与噪声彻底击溃的感染者,或倒在地上,或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
而这些能不能威慑住“审判”,谁也不知道。
但光是外骨骼的保护已经不够,即使是行驶了一段距离,夏一南也略感不适,眼前是被强光无限拉长的阴影,全都逃逸向城市尽头,拖出浓厚的轨迹。
绰绰鬼影中,车辆驶向黑暗深处,噪声使劲往脑子里灌,犹如亡魂尖叫,世界轰然崩塌。
令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是,“审判”上了马,却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它就那样站在原地,强光中夏一南透过后视镜,一点都看不清那身影。
而它很快驾马上前了几步,进入了路障区内——事实证明,那些障碍和诱导对于它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逆光里身形成了幽深的剪影,它再次缓缓举起右手。这次后视镜中,夏一南终于看清了动作。
正是因为看清了,才觉得不可思议。刹那他的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审判”敬了一个军礼。
前方是分岔口,夏一南下意识一个过弯,就将这场景抛在身后了。
一刻不停地进行奔逃,直到回到北车站安全门,停下车辆,他还有些微微的走神。
那是残存的记忆么?还是人性未泯灭?
外侧安全门开启,车辆驶入其中,随后大门关闭,电梯开始下降。到达底部时,内侧安全门背后,明亮的灯光潮水般拥抱住他。
医护人员迅速带走了伤者,又来了些兵士押送俘虏,搬运走纸质档案。
周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夏一南没受什么伤,在拒绝了医护人员的进一步检查后,独自回到自己屋内。
他简单冲了一个澡,躺到床上。周遭安静,只有列车抵达时的轰隆声远远传来,就像一场噩梦突然结束了。
不出意料的话,明天他会去做详细的记录。“审判”遭遇战历史上发生得不多,及时记录有助于研究与生存。可惜他们没有真正与其交手过,获得足够的数据。
最后看到的那一幕,依旧萦绕于他心间。有种莫名的情感在涌动,在诉说,那个敬礼的身影带着熟悉感,如故人归来。
这记忆肯定不是他的。既然“审判”曾是军官,那么确实有可能是教授的故交。
只是即使清楚这一点,感情仍在流淌,夏一南深吸一口气,在深夜中默念:
“我是夏一南,来自地球,2018。”
重复几遍后,他才完全确信自己不会弄混身份。他是那种从不做梦的人,战斗与高度紧张带来的疲劳下,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果然花了小半天在整理信息上,夏一南与其他兵士们口述了场景,由教授的老同行们记录下来,归纳总结。
这次得到的信息不多,但至少他们知道,路障区边缘那种程度的防御设备,不可能抵御“审判”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