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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奴婢觉得四小姐还是谨慎些总没错处。”

连翘目光低垂,轻声说了句。

“我会的。”水依晴眉眼中尽是笑意,然,下一刻,她敛起脸上的笑,问道:“姨娘有说过怎么对她吗?”

“这个主子倒还没对奴婢说,不过,以主子做事的手段,应该不会留下她。”连翘眸光闪了闪,低声水依晴一句。

水依晴趴在浴桶边沿上,双眸微阖,轻语呢喃:“其实我也不是很恨她,我只是嫉妒她好命,不仅出身比我好,而且还有着一副好容貌,终了在婚事上又好的没话说,我嫉妒,嫉妒她拥有的这一切,想着有朝一日这些都能成为我的,但说句心里话,我没想过要她死,就是姨娘先前对她出手时,我心里升起过那么丝不忍,可是我不能忤逆姨娘,因为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如果我说出为她求情的话,势必会惹得姨娘生气。”

室内不时传出轻微的水花声,连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水依晴往下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姨娘别对她下狠手。”

连翘手中动作一滞,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水依晴听,“主子自有考量,四小姐不用多想。”水依晴长叹口气,“其实将她一辈子关起来,或者送到遥远的地方去,这样也不失为好法子 !”

“但这样无疑是有风险的。”连翘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扶水依晴跨出浴桶,边为她擦拭身上残留的水渍,边低语道:“四小姐,万事都有主子操心,你无需多想的。”

水依晴展颜一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至于她究竟会如何,自是姨娘说了算。”

月清凉如水,夜静寂无声。

躺在枕上,水依晴因心情愉悦,久久未能入眠。

大婚日期将至,她真的激动异常,明晚,就在明晚她就会成为水筱晴,成为摄政王即将娶进王府的正妃。

好期待,好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

如果,如果他能喜欢上真正的她该有多好,翻了个身,水依晴面向里侧而睡,心中的欢愉消退不少,随之涌上丝丝缕缕惆怅,暗忖:“你很喜欢她,为迎娶她,你亲力亲为做了那么多令天下女子为之羡慕的事,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我并不是她,你会怎样?会直接了当地要了我的命,还是会念在夫妻情分上,将错就错就那么与我过一辈子?”整个晚上,水依晴都在想着大婚后,自己会不会被煜发现是冒牌货,想着自己能否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与其过一辈子,尽享荣华富贵。

连翘在外间睡着,并不知道她一宿没睡。

鸡鸣声自窗外传来,天色呈现出鱼腹一般的色泽。

“四小姐,你起了么?”起身打理好自己,连翘站在内室门口,透过珠帘看向内室轻声问道。

水依晴从chuang上坐起,揉了揉额头,“进来吧。”连翘闻声,拨开珠帘而入,“四小姐,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嗯。”轻应一声,水依晴下chuang开始穿衣,叮嘱道:“别忘了等会将我的脸用布巾裹住。”裹上厚厚的布巾是极不舒服,但她只需再忍忍,就不用受那个罪了。

“奴婢省得。”

连翘恭谨应道。

待洗漱过后,水依晴又开始在屋里发起疯来,任凭连翘如何劝说,都于事无补,看到什么她就摔什么,并且还大喊大叫。

院里的丫头妈子听到这动静,吓得规矩地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日,她们都在暗自祈祷,祈祷自己没被传染上那麻风病,祈祷老天开眼,能让她们逃过这一劫。

然而,没有奇迹发生,从主子患病到今日,她们一直被人看守着,根本不能自由走动。

可即便如此,即便她们心中有恨,有怨,却也只能受着,因为她们是慎国公府的奴才,是签了死契的奴才,命早就不是自己得了。

唯有祈祷上苍别让她们感染上那麻风病,她们别无他法。

瓷器摔碎声,哭闹声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连翘透过窗棱缝隙往院里看了眼,小声与水依晴道:“四小姐,你坐下歇会,以我看咱们无需再做样子了。”水依晴眸子闪了闪,偏头思索片刻,看着她道:“真的不用了吗?”问出这句话,她的声音明显夹杂着些许疲倦。

装疯卖傻,她不擅长,加之昨晚没休息好,若要她继续扯着嗓子哭闹,抓什么摔什么,还真怕使不出力气来。

“够了,四小姐看起来昨晚没睡好,现在不如回chuang上躺着,等夜幕落下,便有人过来带四小姐回府。”连翘压低声音,行至水依晴近前,道:“待四小姐回府,一定要谨而慎之,千万不可露出马甲。”

“你别把我当做小孩子好不!”水依晴自榻上站起,边朝chuang边走,边小声嘀咕道:“姨娘定是告诉你我xing子莽撞,才让你时不时地在我耳边唠叨,可我知道咱们现在做的事有多重要,又怎会由着自己的脾xing乱来,放心好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顺顺当当地嫁给摄政王。”

语落,她人已躺倒枕上,阖上眼不再搭理连翘。

见她这样,连翘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云府主院里,云澜抱着旭坐在一张竹椅上,在他们周围是几株开得正盛的桃树,微风吹拂,一朵朵粉红的花瓣飘落枝头,在他们周围轻盈舞动着,暖阳爱抚,花香沁鼻,旭伸出小手,接住一朵落花在掌心,静静地看了一会,转向云澜,稚声道:“干爹,这花儿美吗?”

云澜俊逸的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点头道:“自然是美的。”

“它绽放在枝头很美,飘落的瞬间也很美,可当它落在地上,再慢慢融于泥头中,它的美便没了!”小手翻转,望着掌心那朵落花慢慢飘向地面,旭道:“娘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虽然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我想把那句话告诉你。”

“你说,干爹听着呢!”云澜爱怜地抚了抚他脑后的发丝,笑着道。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旭晶亮的眸子注视着云澜一眨不眨,“干爹,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云澜脸上的笑容一滞,目光微闪了下,轻捏住他的鼻头,温声道:“你呀,真是人小鬼大!”他怎能不懂小家伙说的话是何意,可是他不能,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更不能让那女子与他一样,陷入无望的爱恋中。

只因他不爱她。

“干爹,这么说你是懂那句话中的意思啦?”旭晶亮的眸子眨了眨,嘴里的话虽是问句,但他语气很肯定,“干爹,红姨喜欢你,而且娘把她交给你照顾,就是希望你能给她幸福,还有我爹,他离开时,也有对你说过,让红姨到你身边来,而你也应了他们,那为何不要红姨到云府来伺候你?”

云澜唇角牵起一丝笑容,那笑微微有些发苦,只听他幽幽道:“你年岁尚小,于大人的事还不能了解。”

“我是年岁小,可这并不代表我不懂你们大人间的事。”旭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你和我爹一样,都特别喜欢我娘,而我娘却喜欢我爹,红姨呢,她又喜欢你,你们之间不就是这种关系吗?”听着他这似绕口令般的话语,云澜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尴尬不已,别过头,握拳掩唇轻咳了两声,他才重新看向旭,语声依旧温和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些?”

旭仰着小脑袋,对上他柔和的目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等云澜回答,他又道:“我有眼睛,看得可真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