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曦接这个任务之前先去研究了一下张贤聖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一个时间倒流，结果看到一大堆退队、自私、抛弃队友等等新闻，最后总结起来无非是事业发展到一个节点之后走出的另外一条路，说实话她不太能懂这有什么好倒流的。

讲道理，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不管是偶像还是现实中，每个人都是由那些过去的坑所塑造的，每一次摔倒后，血流尽、疤长好、再爬起来的那个人，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幸福本身没问题，但是苦难确实是成长的基石，走过那些苦难到达现在的张贤聖如果时间倒流真的还是客户喜欢的那个人么，还是那只是客户幻想中的人。

不过这种哲学问题姜晨曦也就随便想想，反正都是客户的要求完成就好，之前还有一个想要看到吴士勋纯真笑容的人呢，两个人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她们怀念当初的那个爱豆，也自然怀念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爱豆变了，自己也变了，变的或许比当初更好，可却未必是自己喜欢的人，成长本身就是学会一大堆看似牛逼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只能帮你生存却没办法让你依旧当个快乐傻逼的技能，所以她们想要回到当初。

穷人的悲剧就是有些东西就真的只能做梦了，比如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姜晨曦做不到这个，但她可以做到让张贤聖、让祈愿的客户都活在当下的展开，过去都过去了，都从坑底爬出来了，就别计较什么黑暗了，看看朝阳吧，那才叫明天，那才是值得一个‘最’的东西。

她想的很好，舞台、奖项、未来，这一切她都想的很好。

可惜，对方不接受。

姜晨曦掏出烟盒对张贤聖晃了下，看他摇头说不要，抽出一根自己点燃抽了一口，侧脸避开他的位置吐出烟雾，在加码和搞清楚原因之间，选择后者。

“不需要是看不上，还是这些还不够多？”

“都不是。”

张贤聖把文件又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这些已经很好了，好到我承受不起的地步，好到我再看一眼我搞不好能咬破手指按手印，特别好，我没有要和您讨价还价的意思，我真的很感谢您。”

“直接说平语吧，你比我大，说话短一点也方便。”姜晨曦夹烟的手指点了下窗外“我从首尔特地飞过来，我能接受你说这些还不够，我们可以再谈，我也能接受你暂时没想好，如果你说因为刚失恋不想工作我虽然觉得你很无聊，但还是能接受。”

“唯一没办法让我接受的，是你说说了一大堆你想要之后，再说谢谢，我不需要。公司、经纪人、朋友，这些人都找不到你，而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找到你的，我想我和你的时间都没有这么不值钱。”

姜晨曦的话带着点讽刺的味道，因为全网刚公布张贤聖分手的消息这位小哥哥就潜水了，但其实意思很直白，别说套话，直接给我一个价格，你身边的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既然能做到，就不是来这里陪你闲聊的。

张贤聖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更想问到底为什么就看上他了，按照他的记忆，此前他们除了在颁奖礼上见过两次几乎没什么关系，这么霸道的想法不合理啊。可现在要是说这些，对方大概就真的生气了。

“那我叫你晨曦吧，可以吗？”张贤聖看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我没有客气的意思，也不是想坐地起价，我又不蠢，这东西对我百利无一害，对你则是可有可无，我凭什么去说什么这些东西够不够。”

“只是，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组合解约再和公司签约不是因为团队的资源出现了问题，而是我们之间想要的音乐不一样，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的是我的音乐。”

张贤聖看她不说话，尴尬的笑笑“你可能理解不了，天赋这东西真的是老天给的，你的天赋太好，可也有很多天赋就是一般般的人。我这种就算是天赋一般的，圈子我这样的人太多了，没什么才华全靠努力走到现在。”

“也因为那些努力让我知道，汗水是多宝贵的东西，而坚持是比汗水更宝贵的。当初刚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出道就是唯一的目标，出道之后想红，红了之后开始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么。”

“你大概不懂，我们这种把努力当天赋的人其实比你们这种天生自带才华的人容易迷茫，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在配合团队，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我们这种人也有一个好处，只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能一直坚持下去。”

“我现在想要坚持的是我自己的音乐，它可能未必得大众的喜欢，也可能真的不适合市场，回归的成绩真的不太好。”张贤聖抓了两下头发“但是那是我的，我现在想坚持的，我想要我的音乐。”

张贤聖有些抱歉的对姜晨曦笑“是不是有点难理解，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很谢谢你，但我也真的不需要。”

姜晨曦伸手弹了下烟灰没说话，半闭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张贤聖低着头也跟着沉默，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可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被连续说了三次‘你理解不了，你大概不懂，很难理解’疑似被怀疑理解能力的姜晨曦，是真的花了点时间才试图去理解他的话。

“你嫉妒我天赋好，这个随便你。但是这和你签不签合约有什么关系？”

“。。。”

完全不知道‘嫉妒’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张贤聖傻眼的望着姜晨曦“因为我不需要啊。”

“带着脑子。。。”姜晨曦顿了一下，改口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哪里说了你不需要了。”捏着烟头按灭虚握成拳放在他面前，竖起拇指“你要有自己的音乐，需要有好的老师，而从你刚刚的言论里，我觉得我足以成为你的老师。”

伸出食指“你的音乐需要大众看到，需要制作、发行，你的公司每年最多帮你发两到三张单曲或者数字专辑，正规专最多一张，还得是你成绩好的情况，而我可以直接帮你发正规专辑。”

中指伸出“你的音乐需要被认可，那你就需要更多的表演机会，不管是mama、三大台、包括演唱会都是让你能被人看到的途径，而我是可以做到这些的人。”

无名指带着小指打开“我是音乐制作人，也是推人的制作人，合约写的那么清楚，你看到你我要插手你的音乐了？还是你看到我会帮你写歌，并且强迫你出专辑，我没有那么无聊。”

手掌摊平对着他“上述那一条里，是我说，我会去碰你的音乐，或者那一条告诉你，我会改变你的音乐，说不定会让他变成你讨厌的类型？”

姜晨曦收回手，看着嘴巴微张的傻子，轻哼了一声，标准的嘲讽脸。傻子却啪的按住她的手用力攥住“你的意思是。。。”

“签！”

两个小时后再次成为一位歌手制作人的姜晨曦躺在沙滩上晒快要落山的太阳，而那位出国让自己散心的歌手已经被制作人打包送回国了，既然都想好要什么了，哪来的闲情雅致还有时间度假。

闭着眼睛的姜晨曦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阴影挡住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抱着个小朋友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小朋友的金钟泫，挥手让他走开别挡光，关键是把那群幼崽都弄走。

得到抱抱机会的金钟泫才不理她放人的说法，让她起来一起去吃饭，这帮孩子跟他们一起吃。花了半个小时就得到幼崽友谊的金钟泫，很明显比姜晨曦有亲和力多了。

姜晨曦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告诉他，不管哪个国家拐带未成年都是犯法的，金钟泫冲她龇牙，说是这些孩子是到这里来清洁海滩上的垃圾勤工俭学的，他只是带他们去吃饭，说什么拐带。

“你可以直接给钱。”姜晨曦看了眼他怀里那个眼睛几乎有脸一半大，却一点都不萌反倒因为太瘦而有点恐怖的孩子“不过你们怎么沟通？”

金钟泫回头看了眼一个穿着大人的衬衫，破的很像是当裙子穿的小女孩（也可能是小男孩）“她会一点英语，我这个就是她的弟弟。”说着颠了下怀里的孩子，逗的他咯咯直笑“我也想过要给钱但是怕他们被人抢了。”眼睛小心的往两个黑黝黝的瘦小男人那边瞟了一眼，快速转回来对姜晨曦说“不像好人。”

姜晨曦直接转头看过去，看离他们不到十米的那两个当地汉子直直的看回来，皱眉觉得金钟泫果然是蠢得可以“那你还抱着，害怕自己不够危险么！”

“我就是这么一说，万一人家就是随便看看呢，而且可以先带他们去吃饭再给钱啊。”金钟泫用脑袋蹭了下小朋友的脸“我给了钱之后他们也不会买我们的东西吃，今天天气那么好，开心的渡过一天不好么。”

拿出手机呼叫助理的姜晨曦彻底无视他，招手让那个会英语的小女孩过来，她会的语言没有宽泛到越南话的地步，而会英语的小女孩也只是会非常简单的，比如她多大，来这里做什么，以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我好饿，我一天没吃饭了。

姜晨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圈，那两个男人慢悠悠的跟着他们，再看金钟泫“你知道这帮是骗子吧？”问爸妈在哪的回答是肚子饿？

“干什么说骗子那么夸张，说不定是真的肚子饿了。”金钟泫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挡住他的脸，和他玩‘看见了、看不见了、又看见了’的游戏“就算是，带他们吃点好吃的，也没什么。”

拿着手机的助理正好往这边跑，姜晨曦站在原地不走了，拉住金钟泫的肩膀让他别玩了“给钱，别惹麻烦，这种东西都是有组织的，被缠上求你多给一点钱还是好的，万一他们是看你有钱过来试探你的之后绑架勒索、杀人抢劫都有可能。”

金钟泫一愣，反射性的回头看那两个男人，他们停下那边也停下了，刚想说什么助理飞奔过来快速开口“车就在岸边，过去就能走。”说着就要去接金钟泫手上的小孩子，那孩子可能被吓到了紧紧的搂着金钟泫不放手。

助理想都没想伸手就要去掰开，金钟泫避都避不及，姜晨曦眼疾手快的捏着孩子的脸，他差点就咬到助理的手了，专心掰手的助理被吓了一跳，脏话脱口而出。有些话即使语言不通光凭语气就听得出来，被捏着脸的孩子伸手就要挠他，姜晨曦放开脸推开助理。

金钟泫微微往后仰想抱着孩子离远点，主要是离姜晨曦远点，因为她好像不太对劲，眼睛都要发光了，那种看到宝贝一样的光。

十分钟后没有上车而是带着那帮孩子，包括身后跟着他们的两人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饭店的金钟泫是懵逼的，更让他茫然的是姜晨曦的司机原来会说越南话，充当翻译一直在给姜晨曦和那两个人说什么。

一边指挥着孩子们吃饭的金钟泫一边看着门口的姜晨曦他们，没一会儿就没心思关注外面了，孩子们是不是骗子这个还不能确定，但是他们真的很久没吃饭，狼吞虎咽的，那个差点咬到人被姜晨曦当‘大宝贝’看的小朋友更是塞了满嘴，被噎的都要翻白眼了都不愿意吐。

孩子们吃饱喝足之后金钟泫终于能坐下吃口饭，外面像是也谈的差不多了，那两个人冲姜晨曦深深的弯腰。而这个动作之后，那个之前紧紧抱着金钟泫的小孩子现在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一路小跑到姜晨曦面前小爪子交叠放在身前，送给姜晨曦一个因为皮包骨显得有些惊悚，但又格外乖巧的笑容，看的金钟泫一愣一愣的。

更让他愣住的还有疑似最多不超过四岁的小朋友精明的生存之道，看姜晨曦要过来坐之前蹦跶着还没桌子高的个子去够纸巾，幸苦拿到（金钟泫给他的）后手脚迅速的擦了金钟泫对面的椅子，等姜晨曦过来坐下，一路小跑去给姜晨曦端茶（被金钟泫抢过）再站在两人（更靠近姜晨曦）身边等吩咐。

“人才啊。”

“有前途。”

两个同时被‘幼崽’秒杀的成年人对视一眼，助理尴尬的笑笑，金钟泫则是对姜晨曦说“你跟他说什么了，这么夸张。”

“这种东西是天赋。”姜晨曦愣了一下，想到下午的天赋论，冲金钟泫笑“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前有她，后有一个注定会成功的‘养成’目标。

金钟泫眨了眨眼睛没听懂，姜晨曦让他赶紧吃饭，无视那个笑的格外有鬼片气场的孩子，一直到金钟泫吃饭要走了，那孩子也对他们做什么，只是中途从盯着姜晨曦变成盯着金钟泫，看的金钟泫忍不住又把他报到身边来。

姜晨曦也不理他，抬脚就走，金钟泫在身后叫她也没回应，只能一手捞起小朋友追上去，冲上去拉住姜晨曦“他怎么办？”

“随便你。”姜晨曦表示和我无关，刚要甩开他的手小拇指的指尖被那孩子抓住来，急急的说着什么，说完还记得姜晨曦听不懂他的话，冲着已经上车的司机直叫。司机看看姜晨曦的脸色选择沉默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