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薛令仪目光微闪,仔细打量了如锦几眼。

以前只觉这丫头胆小,不堪大用,之所以还留着她在身侧,实则是她那回不曾和李嬷嬷告发,好歹搁在身边伺候也放心些,不成想竟也是个耳目清明的。

薛令仪又叉了一块儿雪梨喂进嘴里,嚼了嚼叹道:“瞧着李夫人待梅娘子也算用心,该是个心底良善的人了。”

如碧立时笑道:“没错呢,李夫人虽是日常清冷孤傲,不爱搭理咱们,倒不曾听说她苛待下人的,时常也会将一些衣物发钗的,赏赐下来呢!”

薛令仪瞅了如碧一眼,心说这丫头果然是个憨直的性子,抿抿唇笑道:“如碧,你去看看如灵今日可好些了?”又嗔道:“都说了叫你去照料如灵,偏你总往我这里跑。”

如碧立时叫起撞天屈来;“可真是怎么说的,去了那屋,还没坐下如灵便要撵了奴婢,催奴婢来侍奉娘子。如今来了娘子这里,娘子却还要撵奴婢,奴婢可真真是无处可去了。”

薛令仪笑道:“你现下就去,就说我说的,不许你进屋来伺候我,等着如灵好了,你们一道儿再来。”

如碧忙笑着点点头,福了福转身走了。

薛令仪又吃了几块儿雪梨,转头去问如锦:“那后来呢,王妃可同意了?”

“王妃素来和李夫人不对付,哪里肯叫李夫人顺心如意。”如锦笑眯眯在绣墩上坐下:“听说李夫人在王妃那里哀求了好几回呢,只说什么当初她莫名失子,前阵子林娘子也无故小产,故而为了王爷的子嗣担忧,梅娘子这里定要小心看护。还说什么她进府这么多年,一直不曾生产,因此这次定要出一些力,安能对得住这几年王爷待她的恩宠呢!”

这话说得何等诛心,薛令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想来王妃的脸色必定难看得紧。”

如锦抿唇笑了笑:“可不是,发了好大火,只说她才是王妃,是这王府里唯一的女主子,王爷的孩子自然都是她的孩子,照顾之责不该李夫人多事插手呢!”

薛令仪摇摇头笑了,果然这王府深宅的,女人多了,争端就格外多。

想那之前的赵府,她那养父赵世荣的院子里,除了正妻罗氏,也只有她娘和辛氏两个妾氏。然则,便只有三个女人,也是整日里闹个不休,后头更是出了下毒害人的事情。

一个小小府宅里的争斗便如此厉害,想这偌大一个王府就更不必说,女人多,背后又各有势力,不管是为宠爱,还是为家族前程,自然争端更多,也难怪会频频有小产失子的事情发生。

只是——

薛令仪一双皎目望定了如锦,温声问道:“想来这话都是屋子里头说的,倒不知如锦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如锦仿佛就等着薛令仪这般问她,神色并不慌张,杏眼里微微泛黄的瞳孔深处,竟有几分雀跃隐隐闪烁,她轻声回道:“王妃身边儿伺候的福儿,是我姐姐。”顿了顿,她似乎强调一般地又说了一句:“是我亲姐姐呢!”

薛令仪眨眨眼,心中一阵微荡:“你们是亲姐妹?”若是亲姐妹,如灵该是晓得的,怎从未听她说过。

如锦笑道:“我们都是王府后来买进来的,姐姐先进来,奴婢是后进来的,我们没说,也没人知道。”

屋里有一瞬的安静,薛令仪脸上的笑意还在,只是心里却是翻天覆地的一团乱。王妃身边儿的心腹,竟然是如锦的亲姐姐。

薛令仪随手搁了银叉子,拿起了一旁托盘里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眼中神光闪烁,轻轻问道:“方才那些话,原是你姐姐说笑给你听的,还是你专门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男主的又一天……

某猫基友叹道:男主真惨,拿了男主的剧本,却没有男主该有的戏份,活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工具人,为你的男主感到悲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造孽呀,造孽!

曹凌眼神睥睨,双手掐腰:看看看,这么多人为我打抱不平,你还不赶紧叫我出来!

李春华神色凄迷:王爷,你别想着去关雎楼了,也来我这汀兰苑坐坐……

某猫:啧啧,花心大萝卜,还是死到外头打仗去吧,不要回来了……

第20章

薛令仪问得很随意,脸上的神色也并无半分变化,仿佛她果然是随口问的。

如锦却脸色微变,郑重道:“是奴婢缠着姐姐说的。”

薛令仪又问:“去周家庄的事情,你可同你姐姐都说了?”

如锦忙摇头:“没有,娘子的事情,奴婢谁也没有说。”

薛令仪点点头,目光柔和:“好丫头。”又笑道:“去把李嬷嬷请来。”

如锦得了一句称赞本还笑着,可听了后头一句,眼中似有微微失落,只是她很快起身应是,转身出门去寻了李嬷嬷进来。

薛令仪望着那如锦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沉默。

如锦这丫头并非是自己个儿凑上来的,原是因缘巧合,入了她的眼的。那这丫头的心里,到底是效忠她,还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呢?她的话,又究竟有几分是可以相信的?

片刻后,李嬷嬷掀开门帘进了屋里。

这妇人是王爷的乳娘,便是她们之间多有龌龊,可该有的尊敬,薛令仪并不会故意不给,于是站起身,准备同李嬷嬷施了半礼。

李嬷嬷忙快步上前拉住,嗔道:“娘子这是做什么,我一个当奴婢的,可是当不起娘子的礼。”说着笑了,将薛令仪重新安置在榻上,问道:“娘子寻老奴来做甚?可是哪有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告诉了老奴来!”

薛令仪见她神色和煦,竟无半点嫌隙的模样,心说这也是个城府极深的,笑了笑说道:“并无不妥当之处,只是心里有些忧虑,故而想请嬷嬷来说说话。”说着看向如锦:“给嬷嬷看座。”

等着李嬷嬷坐下,薛令仪示意如锦离开,随即稍敛笑意,郑重道:“近来妾身听说几件事,心下有些不安。”

李嬷嬷笑道:“不知娘子所虑何事?”

薛令仪道:“听说李夫人当初怀胎三个月的时候无故小产,还有听风楼的林娘子,同梅娘子一道有孕,却也是莫名就失了孩子。妾身心中忧虑,故而寻了嬷嬷来问一问,也省得胡思乱想,倒于安胎不宜。”

原是不愿意问出口的,只是这种阴私血腥之事,若是关雎楼里有人知道,那便一定是李嬷嬷。薛令仪想着,也许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李嬷嬷能够同她说上几句实话来,也好叫她心里有些数。

可李嬷嬷一听这事儿,脸上便有些难看了,只是她到底是老嬷嬷,沉得住气,很快便笑了起来:“娘子莫要多心,李夫人和林娘子皆是身子柔弱,故而才有了失子的憾事。娘子身子康健,王太医也说,只要娘子安心养胎,必定能安稳得子。与其听一些风言风语,忧心忡忡,娘子何不安然处之?老奴虽是不堪大用,但是也敢在娘子跟前立了军令状,但凡是关雎楼的吃食用物,必定都是周全无恙的,娘子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薛令仪笑了笑,道:“有劳嬷嬷费心了,是妾身多疑了。”说着起身道:“那妾身送嬷嬷出去。”

李嬷嬷忙起身按住了薛令仪,笑道:“怎敢劳累娘子,老奴这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