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你动针线了?”曹凌瞧着那花绷子便眉头一皱,情不自禁地就去拉薛令仪的手。

薛令仪脸上微臊,躲避开笑道:“王爷真是的,这是孔姐姐绣的,妾身绣的那些花啊蝶儿,哪里是能看的。”

曹凌一手没捞着,不免有些不快,转眼去看那绣绷子,拿来看了一眼,点点头笑道:“的确是不错。”又同薛令仪说道:“只是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调香的,如今倒不见你调弄香料了。”

孔雪英立在一旁,只觉得头晕脑胀,整张脸几乎要沁出了血滴子来。她又不是瞎子,王爷压根儿就不乐意搭理她,再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丢人罢了。

孔雪英福了福,勉强笑道:“眼见要用夕食了,妾身就不再叨扰了,这就离去了。”又看着薛令仪和她那隆起的肚子,脸上堆起的笑里又夹杂了几分羡慕和淡淡的苦涩:“妹妹真是好福气。”

薛令仪心里怜悯,脸上笑了笑,还未曾说话,却听曹凌冷冷道:“既是要回去用膳怎的还不赶紧走,杵在这儿干嘛呢!”转头吩咐道:“叫人传膳!”

孔雪英脸上的笑登时凝成了一片雪白,她有些立站不稳,仿佛这地上凭空就冒出了许多的尖刺来,刺得她头痛心痛,浑身都痛。

又羞又臊地瞥了薛令仪一眼,孔雪英勉强撑住没哭出声来,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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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薛令仪忙推了如灵一把, 急道:“你好生送孔儒人出去。”转头瞪着曹凌:“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呀!”

曹凌板着脸没理会,踱步去了黑漆镶理石的如意圆桌前。

薛令仪生了一会子闷气,也走过去坐下, 只是犹自觉得不快,一面侧过身就着丫头捧着的铜盆洗了手, 又拿了旁边托盘上的帕子擦了擦,一面埋怨道:“王爷也真是的,何苦说了那些话,叫孔姐姐伤心又难堪。”

曹凌提了筷子本欲夹了菜来吃, 闻言抬头瞧了薛令仪一眼,见着这女人面有不悦,眼里还带了几分谴责, 于是放了筷子, 眼睛将四周一扫:“你们都下去。”

他语气不善,唬得周围伺候的婢子们都战战兢兢,忙脚步轻盈无声地出了屋门,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薛令仪和曹凌二人。

屋中静悄悄的,桌角的琉璃彩灯忽的爆出一个灯火, 薛令仪吓了一跳,再看那曹凌, 薄唇微抿,眼中带着几分讥讽,正神色沉沉地盯着自己。

薛令仪心中恼火,又略有些不安, 拧拧眉说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还问他做什么?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曹凌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要做什么?”

薛令仪疑惑道:“妾身并未做了忤逆王爷的事情, 缘何王爷却要动怒?”

曹凌额角青筋直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女人,恼道:“你都要将我做了人情送给那孔儒人了,还说没做什么?”

薛令仪了悟,只是愈发疑惑了:“妾身身子不便,自该寻了旁人伺候王爷起居,王爷也总不能一直住在妾身这里,到底府里头又不止妾身一个人。孔姐姐素来温柔体贴,王爷去了她那儿,必定能被伺候得妥妥当当,妾身这里也好放心不是?”

好一个贴心人儿,好一个妥妥当当,他倒要谢谢她的一番盛情了!

曹凌脸上的嘲讽更浓,又带上了几分羞怒,咬牙道:“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你一个妾侍,轮得到你来管本王如何安置。”

薛令仪心觉曹凌发的这火气毫无来由,又没道理,说话又刻薄难听,她原也不是个好脾气,这些日子曹凌又格外纵容她,娇惯得她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本性,于是柳眉倒竖,哼道:

“自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王爷的起居自然是要女人来安置的。只是王爷不肯理会王妃,妾身这才越俎代庖,想着替王爷操心了这事。孔姐姐是个清新雅致的人,谈吐如兰,很是娴静,妾身想着——”

曹凌打断了薛令仪的话,很是不快道:“既是知道越俎代庖,你便老实些,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就只当不知道看不见便罢了,何苦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薛令仪虽是有心顺水推舟,只是曹凌既没这心思,他愿意总待在她的关雎楼,她求还求不来呢,何苦来着,倒惹得一身不是了!

薛令仪也板着脸道:“是,是妾身的错,妾身最近脑子不清楚,全然忘了是个什么身份,竟也操心起了不该操心的事,真是该打!”说了这赌气味儿十足的话,提了筷子只顾着自己吃菜,也不搭理曹凌。

曹凌一拍桌子:“你这是给谁脸子看呢?我倒要问问你,若今个儿不是我,是那沈茂修,你也会扯皮条,将他做了人情推给旁人吗?”

薛令仪脸色骤变,她还是垂着头,只是手里的筷子不动了,渐渐的,眼前的菜肴也在泪眼中变得朦胧起来,她狠狠抽噎了一声,将筷子一放,扶着桌子站起来,快步往里屋去了。

曹凌愤怒地提起筷子夹了菜喂进嘴里,只是味同嚼蜡,真正的食不知味。

薛令仪也实在没想到,这个曹凌,好端端的怎的提起了沈茂修来。她和沈茂修的那些事儿,他不是知道吗?既是当初浑不在意,如今拿出来说嘴又是什么意思?再说了,他能和沈茂修一样吗?一个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一个只是脾气温和的公子哥儿。

这般想着,又生出另一些忧虑来。

如今曹凌还不知道她生过一个儿子,还有那个吕云生,当初将她囚禁起来,也是占了一回她的便宜。若是以后知道了,也不知这厮又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薛令仪怔怔坐在床上,看着床角的珐琅彩瓷烛台,一面落泪,一面心里纠缠着发慌。

曹凌坐在原处吃了一会子的菜,只觉嘴里没味儿,心里恼火儿。竖起耳朵往里屋里听了听,却是半点子的动静也没有。渐渐生出了一丝悔意,说什么不好,提那个沈茂修作甚?

又这般僵持片刻,曹凌忽然将筷子一扔,起身也往里屋去了。

进得屋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抹瘦小的身影,因着肚皮滚圆,愈发显得身量纤弱,坐在紫檀木梅花纹的钿镙床上,由来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曹凌眼中怜惜之意大盛,几步上前在床沿上挨着薛令仪坐下,见她默默无声,却哭得十分伤心,伸手将她轻轻搂在了怀里。

“好了,别哭了。”曹凌皱着眉给薛令仪抹眼泪,觑得她隆起的肚子,又温声劝道:“你还怀着身子呢,别哭了。”

薛令仪一把甩开了曹凌的手,又从他怀里挣开,勾着脑袋恨恨瞪着他道:“你还说,无缘无故的,发的什么邪火儿?我也是好心好意不是。你不喜欢,同我说便是,何必阴阳怪调。你还是王爷呢,堂堂一个大男人,跟个儿娘们儿一样黏黏糊糊,怪里怪调的,你可顾忌我怀着孩子呢!”

曹凌长得这么大,还没被一个小女子这么一句接着一句的数落,可他偏偏还邪门儿的觉得这话听着挺顺耳的。

伸手又将薛令仪搂在怀里,曹凌说道:“那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不是个物件儿,更不是个人情,喜欢你才来你这儿,你再多事,我便真恼了。”

薛令仪抽噎了一声,象征性挣了两下,就继续抽抽噎噎的,也不再说话了。

曹凌见怀里这美人儿不闹了,唇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些浅笑,扬声喊道:“来人,端盆热水进来。”

于是这一日的夜里,曹凌依旧安置在了关雎楼。

等着第二日,李嬷嬷果然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