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秦雪娆这时候还在梳妆,这是头回和曹凌的妾室见面,气势上自是要足一些的。

看着铜镜,秦雪娆说道:“这套不好,换了那套红宝石的。”又道:“衣服要那套正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吉服。”那是只有正妃才能穿的衣裳,虽是样式呆板了些,可却是她们再想要,也穿不到身上的。

一时收拾停当,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了。秦雪娆隔着纱帐看外头坐着的女人们,果然是风姿绝代,各有千华。最后轻声问道:“哪个是薛侧妃?”

茯苓轻声道:“左边儿第二个位子上的那个。”

隔着纱帐也看得不甚清楚,秦雪娆摆摆手,茯苓忙打起帘子,秦雪娆唇角含着一抹微笑,就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薛令仪抬眼看去,心中赫然一惊。她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曹凌不肯在这新房安歇,又不肯同这新王妃一起用早膳,还以为曹凌是为色所迷,如今看来却是自作多情了,这新出炉的王妃,却同那仙去的旧王妃,竟是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

跟薛令仪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其中李春华尤甚。想起昨夜里还有今个儿听到的消息,一直憋屈难受的心,这会子才稍稍好受了些。果然王爷并非色迷心窍,便是她瞧见这新王妃,也是浑身不自在。

秦雪娆自然瞧清楚了底下女人们骤然变色的脸,她也知道自己的长相肖似长姐,这样也好,希望长姐余威尚在,也好她接管王府的时候,能够更顺畅一些。

才请了安坐下,张文芝便起身从丫头托着的黑漆托盘里拿出了一本册子,捧着走上前,垂首恭敬道:“禀王妃,这是王府的账册,之前府里无主,王爷授命,妾身才管了一些时日。如今王妃已在,这册子再放在妾身那里便不合规矩了,今个儿带来,还请王妃收纳。”

秦雪娆轻声笑道:“可是张夫人?”

张文芝忙道:“不敢当,王妃唤妾身文芝便是了。”

秦雪娆掩唇轻笑:“这可不成,我年轻,夫人又是府里头的老人,可不能这么不尊重。”摆摆手,茯苓上前便接了那账册,又听秦雪娆笑道:“这些日子劳累夫人了,如今我来了,夫人也可以歇歇了。”

张文芝心头一震,便知道秦家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忙笑道:“不敢称累,只是妾身无能又无力,这段时间管着王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惹出了不少乱子,还望王妃查询到妾身做的不足的地方,能宽宥一二。”

秦雪娆笑道:“夫人言重了,夫人请坐。”眼睛一转,便看向了薛令仪,笑问:“这位可是薛侧妃?”

薛令仪起身福礼:“正是妾身。”

秦雪娆忙叫了起,笑道:“虽是瞧着侧妃年长了些,可到底尊卑有别,还是称呼侧妃一声妹妹吧!”又笑道:“妹妹辛苦了,都是姐姐无能,倒叫妹妹跟着受累了。”

这话听得众人都是脸上一红,王妃意思大家都明白,说的不过是昨夜里,王爷歇在了关雎楼,而非常青阁的新房。

薛令仪长睫微颤,这个小秦氏,果然同大秦氏一般厉害,可惜她来的时候不对,起先她立足不稳,又对曹凌的宠爱心怀不安,这才一而再的忍让,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笑了笑,薛令仪说道:“伺候王爷是妾身的本分,又何谈受累之说。倒是连累了姐姐独守空房,倒叫妹妹心里不好受了。”妹妹就妹妹,不过称呼罢了,还当她会不高兴吗?

茯苓立时双眉皱起,上前一步呵斥道:“侧妃慎言!王妃跟前,不可如此的不尊重。”

薛令仪抬起头来,脸上还在笑,可眼中却轻荡着冷光,淡淡道:“妾身回答王妃之言,何来不尊重?”笑了两声续道:“姑娘斥责我不尊重,岂非是在说王妃所问亦是不尊重?”

茯苓涨红了脸,恼道:“侧妃不可胡言乱语,张嘴就要冤枉人。”

不待薛令仪开口,如灵在身后冷冷接道:“你为奴,侧妃为主,便你是王妃的奴婢,尊贵了些,可再尊贵,难道还能比得过侧妃?出言便是不逊,如今又呵斥侧妃,难道这就是秦家女子的教养不成?”

“放肆!”秦雪娆脸色骤变。

她不在意曹凌究竟睡在了哪里,也不在意这府里的女人到底哪个得了宠,今个儿提了这茬儿,一则是曹凌新婚夜里去了旁处,她确实觉得丢了面子,二则,却是想试探一回这个薛氏,且看看是个软货还是个硬茬。

若是个软货,杀鸡儆猴,也好震一震这府里的其他女人。只是运道不好,竟还真是个厉害的。

如灵立时跪下,不吭不言,只默默垂着头。

薛令仪也静静而立,她在等,等秦氏的下一步动作。若是递了台阶,大家都好下,若是不然,曹凌走之前可是交代的,万事不必忍着,再者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可不是半点儿的闲气都用不着去忍!

第55章

秦雪娆沉默地看着下面的女人, 她目光清澈,无喜无忧,正静静望向这里。

她在等——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 厅里面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孙婉悦有些焦急地拧着帕子, 她倒是想帮腔,只是不敢。瞧着上头宝椅里坐着的那个,跟以前的秦氏一模一样,孙婉悦心里有些发憷。

李春华却是满脸的无所谓, 端起梅花黑漆小几上的茶碗轻轻押了一口,安静地看着。

角落案几上,水漏滴滴答答着, 厅内愈发凝重起来, 真真儿是落针可闻。

张文芝将手里的茶碗搁下,起身向秦雪娆和薛令仪各蹲了一礼,又垂眸看向地上的如灵,轻声道:“你这丫头知道护主是好的,只是不该不敬王妃, 丫头说错了话,自有主子出面惩戒, 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还不退出去,回头廊下跪足了四个时辰,以示惩戒!”

秦雪娆这才面有松动,冷冷瞟了薛令仪一眼, 见她神色一如既往,心里一沉,脸上笑道:“夫人说得极是, 丫头办错了事,说错了话,自当是主子来惩戒的。”转头看向茯苓:“去向侧妃赔礼。”

茯苓立时走了过来,双膝跪地说道:“奴婢给侧妃赔礼。”说着磕了个头,又道:“原都是奴婢的错,还望侧妃大人大量,念在奴婢是头回初犯,就饶恕了奴婢吧。”说完俯身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薛令仪淡淡笑了,亲自弯下腰拉起了茯苓,说道:“姑娘还不赶紧起来。”又向如灵道:“丫头不懂规矩,冒犯了王妃,还不赶紧磕头赔罪,便如夫人所言,去廊下跪足了四个时辰,以示惩戒!”

如灵立时膝行过去,重重磕了个头,高声道:“奴婢给王妃赔罪,原都是奴婢的错,还望王妃大人大量,念在奴婢是头回初犯,就饶恕了奴婢!”

却是原模原样学着方才茯苓的话,又说了一遍。

薛令仪拿着帕子按在了唇上,轻轻瞟了如灵一眼,心说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秦雪娆却又是恼又想笑,好个主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南星:“还不快去扶起来。”又笑道:“得了,都赶紧坐下吧!头回见面闹得跟乌眼鸡似的,却是做什么呢!”又看向薛令仪:“侧妃也赶紧坐下,至于什么罚跪的,不至于,虽都是些丫头,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动辄责罚,倒显得刻薄了。”

薛令仪笑笑没说话,转身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倒是张文芝又福了一礼,说道:“王妃说得极是,是臣妾心窄了,还是王妃有容忍雅量,以后王府在王妃的管辖下,必定欣欣向荣,上下和睦。”

薛令仪拿起帕子又挨了挨唇角,偷斜了张文芝一眼,心说这个张夫人,果然是个能屈能伸,左右逢源的。

秦雪娆细细看了张文芝一眼,笑道:“夫人请坐。”

因着是头回见面,身为正妻,秦雪娆是要给见面礼的,故而又说了一会子的话,便看了一眼南星。南星笑了笑,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有丫头们鱼贯而入,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