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桑飞回头看向桑洲,桑洲已经跌落草间,气息喘喘。

上前将他抱住,桑飞低声啜泣:“你为何要背叛了大人呢?”

桑洲自知将要命归黄泉,磕磕绊绊,断断续续道:“妹,妹妹,霜儿——”

桑飞哭道:“霜姑娘有人伺候,吃喝不愁,你若是真为了她,便不该背叛了主子。”

桑洲摇摇头,憋足了一口气,又细声喘道:“新帝即将登基,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想给霜儿找个好去处,我能死,可她要活着。”

桑飞一下子全明白了。

吕云生听不清那两人说的什么,只是他也从不关心,眼睛四下一看,便发现了躲在暗处,眼眸冷冷望着他的薛令仪,顿时眉目舒展,目露得意。待要下马去捉,五脏六腑里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仿佛叫人拿了把尖刀在里面转了一圈儿。吕云生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就伏在了马背上。

红莲原是躲在暗处,瞧着这模样,知道是药性发作,不觉欢欣鼓舞,跳将出来喝道:“尔等听着,你家主子已经毒.性发作,过不得两个时辰,便要肝肠寸断而死,我劝你们赶紧逃命,何必替那将死之人卖命,做了这异乡野鬼!”

吕云生本就疼得满头大汗,问得此言,不觉怒火中烧,强忍着痛道:“一派胡言!”又道:“尔等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若是下.毒,我那书房素来有人看守,她必定进不得。若是吃食,咱们同吃同喝,我若中.毒,你们又哪里跑得掉。”

薛令仪淡淡接口道:“你身体里的毒,来自两种不同的药。这两种药分开食用完全无害,可放在一起,便会成了断肠毒.药。他们即便食用了井里的水,可吃进肚子里的,却只有一种药,可你不一样,你可记得每天早上我为你添汤加饭吗?另外一味药,就是那时候被我偷偷放进去的。故而今夜只有你一个人会因毒而死,旁人却不会。”

桑洲忽的气息喘喘,他知道他大限将至,艰难地喊了一声:“夫人。”只泪眼婆娑望着薛令仪。

薛令仪没说话,只是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桑洲很快便咽了气,闭上了眼。

吕云生见着众人慌张退却,又觉得腹内中绞痛得愈发厉害,有温热的液体不时在喉管处往上涌动,似有喷薄而出之势,心知他确实中.毒,喝问道:“解药呢?”

红莲冷笑道:“这毒无药可救,你就等死吧!”

桑飞怒不可遏,上前便要擒拿红莲,两人都是高手,招招致命,却又打得难舍难分。

吕云生强自在马背上直起腰身,指挥道:“将他们都拿下!”顿了顿,又道:“格杀勿论!”既是要死,干脆一起下黄泉吧!

薛令仪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屑道:“这里面还有你亲生的女儿呢!你好狠的心肠。”

吕云生满头冷汗,却森森地冷笑:“无毒不丈夫,咱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一干人手持利刃待要上前绞杀,却听得远处遥遥传来叫喊声,火光明亮,薛令仪眼前一亮,喝道:“救兵已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声喝住了众人,马背上的主子眼见着毒性发作,远处又是追兵层层,不知道哪个先喊了一句:“跑啊!”然后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人就都跑了。

大势已去,吕云生没再理会那些逃走的人,伏在马背上回望一瞬,忽的喝马上前。

薛令仪回头就要躲,却被吕云生喝问道:“你便不想知道,那两个姓颜的如今在那儿吗?”

那两个姓颜的——

薛令仪如雷击中,顿时愣在原地,难道颜正则没死?难道清和还活着?

便是这个愣神,吕云生捉住了薛令仪,将她扯上马背。

红莲大惊失色,忙喊道:“娘娘,快跳马!”那姓吕的虽还能苟延残喘,可他此时此刻腹痛难忍,不过是头纸老虎,一戳就破。

然而薛令仪眉峰未动,只抬眉看了一眼红莲,便由着吕云生喝马而去,消失在茫茫深林里。

主子已然离去,手下也做鸟兽而散,只剩下桑飞还不依不饶。红莲的功夫比他弱了一层,踉跄着躲开,跳上一棵大树怒斥道:“你主子都跑了,你还在这里拼命为何?你杀了我,可想过霜儿姑娘吗?”

桑飞的枪就戳不下不去了。

红莲却是趁机跳了下去,随手扬起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桑飞还没回过神,高大的身影便从枝干上轰然落地。

不远处,赵世荣带着一干人已经疾奔而来。火光人影幢幢相间,红莲不知道来人是谁,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忙从车里抱下了范丫,看着躺在车厢里的其他两人,一个不能动,一个昏沉不醒,眉心立时紧了起来。

范舟摆摆手,急道:“你抱着孩子先躲起来,若是坏人,就不要出来了。”

红莲沉默地看着范舟,范舟又摆摆手,面带急色,连声催促。

眼见来人已然逼近,红莲没时间磨蹭,狠了狠心肠,抱着范丫就走。可范丫这时候却犯了倔,怎么也不肯走。红莲无奈,只好竖起手刀打晕了范丫,又找了个野草藤蔓茂盛的地方,就藏了进去。

赵世荣很快下了马,疾步上前掀开车帘,见着里面的人先是一喜,叫了声:“范舟!”只是很快,他便发现这里除了范舟,就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范舟见着赵世荣欢喜疯了,忙扯起嗓子喊道:“红莲姑娘,是赵三爷,你快出来吧!”

赵世荣听得后面不远处的黑影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忙招手叫人带了火把过去。火光照亮红莲和范丫的脸,红莲不及欢喜,就焦声喊道:“三爷,快去救娘娘!”

这话可叫赵世荣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浑身上下都冷透了,阴着脸道:“可知道去了哪里?”

“奴婢知道。”红莲说着,将范丫抱到马车上,走过去踢了踢地上还在昏迷的桑飞:“得把这个人带上。”

奔驰的骏马上,吕云生已经完全瘫软在了薛令仪身上,痛得只翻白眼,然而这毒.药药性霸道,不熬足两个时辰,这人还死不了。

薛令仪手持马缰,将马儿渐渐停下,强自按下满心的厌恶憎恨,冷冷道:“说,他们在哪儿?”

吕云生呵呵冷笑着,腹内的痛意翻江倒海,叫他生不如死。可他不甘心一个人去赴死,他要拉上所有人,一起去死,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可他也清楚,若是死到了方才那个地方,他想要和这女人死同穴的打算,便成不了了。

“你还真想找到他们呀?若是真找到了,你可要怎么办,那个可是你的原配相公呢,你这幅身子,可已经是再嫁之身了。”吕云生恶毒地笑着,忽的剧烈咳嗽起来,喷出了许多血渍来。

薛令仪面无表情地斜了一眼肩头上瞬间晕红的一片:“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吕云生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扯扯唇咳道:“去开那个石门,暗锁在左侧下方,搬开那个石头,第一个转两圈,第二个五圈,第三个,转七圈。”

薛令仪下了马,吕云生伏在马背上,满脸是血,呵呵笑着看着她。男人的眸光太过渗人,薛令仪冷漠地瞥了一眼,走过去打开了石门。

寂静的深夜“吱吱扭扭”的声音响彻四野,薛令仪牵着马又一次走进了那道山门,有几个黑影四下逃窜,躲藏了起来,薛令仪知道,那是在这里伺候的下人。

“你们都走吧!这里面的财物,能拿走的就拿走,都是你们的了。”薛令仪喊了一声,四周寂静悄悄,没有半丝声响。

薛令仪不再理会,转头看向半死不活的吕云生:“说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