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老面孔里, 人气最高的, 还是龙。
龙这玩意儿, 说俗是真俗,但说不想要,也不是真心话。
对于修士来说,龙不光骑出去倍有排面, 随便一扫还能收获一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若是搭配目下无尘的高冷姿态则风味更佳。
当然,开局一条鲲也不是不行,但那玩意儿太大, 真的养不下,除非他们现在改名叫北海剑宗。
问题是,在养龙这方面,五龙山已经走到了修真界的最前列,随便抓条蛟龙会有一种画猫不成反类虎的憋屈感,仿佛变成了五龙山的小弟。
于是,本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原则,他们决定就算要养,也得养条真龙。
一定要把五龙山那群小婊砸给比下去!
所以说啊,攀比之心要不得,这么一拖直接就导致了落霞谷后玉柄真人孤身一人的窘境,连开局有条狗的都不如。
本来嘛,凌玥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磋磨到生冷不忌了,关键时刻连让胖师弟冒充护山神兽的事都做得出来,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这里竟然有条龙!
就很心动。
甭管烛龙到底算不算真龙,反正人家名字里带“龙”字,类比开明轻轻松松抽飞一名化身修士的实力,眼前这位只会更强。
况且,这条龙,它出乎意料的“咸”。
撇开身为神兽的威严不谈,这就是一条超大号的咸鱼,每天除了混吃就是混吃,既不想逐鹿天下,也不打算统御万兽,特别的胸无大志。
这不就是她一直苦苦寻觅的看大门奇才吗!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凌玥在这一刻,与烛龙同仇敌忾。
为了能得到钟山之神的垂怜,皇后也要先打入冷宫一盏茶!
“你也觉得很过分吧?”贪吃蛇,哦不,烛龙一听大喜,顿时满肚子的苦水就憋不住了,“我知道他那只狗是法术变得,但是看起来就是很香啊,大不了重新剪一只嘛,让我吃一口又能怎么样啊?”
可能是短腿大头狗特别不好剪吧。
凌玥本能的想为某人开脱一下,随后立马警醒了起来。
好险,差一点就被那妖妃误国了!
于是话到了嘴边一转,她把头点的像拨浪鼓,“没错,你都这么瘦了,怎么可以饿着!”
一个问号缓缓的从烛龙头顶升起,它总觉得,自己和这小姑娘说的不是一回事。
凌玥可不管它能不能转过弯儿来,赶紧打蛇随棍上,“既然咱们是同道中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怎么说?”烛龙笑眯眯的问道。
“你没去外面看过,所以不知道,”凌玥一指地上的顾秉诚,“波旬那家伙早就失踪了,现在管饭的人对你一点也不上心,总是随便抓点老弱病残应付差事。”
老顾头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一副就要不行了的样子,奈何一点都不懂循序渐进,用力过猛,不像是老弱病残,反而像是有人下毒。
好在就算顾秉诚立即蹦起来跳个篝火舞,以他那老态龙钟的卖相,也跟鲜嫩多汁没什么关系。
“有道理。”烛九阴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屈尊降贵的点了一下头。
“所以说,”凌玥捧起贪吃蛇的大脸,端的是情深义重,“不如咱们来聊聊换东家的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烛龙觉得这姑娘捧住的不是它的脸,而是铁铲。
“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它是个姑娘,此刻或许可以称得上花枝乱颤,“我之前只听过波旬挖别人的墙脚,想要挖波旬墙脚的还是第一次见。”
笑完之后,庞大的莽身缠回了原地,覆满鳞片的蛇尾爬上悬崖,对着少女招了一下。
凌玥试探着抬步走上蛇尾尖,抓住黑曜石一般的鳞片,随着这恐怖的活物挪向覆满了人头的冰山。
“来看这个,”将少女放到冰山上,恢复了懒洋洋的语调,“这是我与波旬定好的契约,只要他还是九幽之主一日,我便不能擅离职守。”
这么说着,它用尾巴尖一敲腹部的鳞片,金光闪烁之后,浮现在一人一兽眼前的,是一个复杂到眼花缭乱的法阵。
凌玥没接话,烛龙把契约给她看,不可能数单纯显摆自己与折叶多么情比金坚。
果不其然,后者下一句便把二人之间本不存在的情谊推了个一干二净,“你之前有句话说的倒对,那群魔头对我确实越来越敷衍。”
“因此,我决定与你玩个新游戏。”
这么说着,烛龙舒展身形,尾巴尖“啪”的一声甩回崖边。
“其实解开契约的方法很简单”,”它眯了眯细长的蛇瞳,“只要波旬丢掉九幽共主的名头,哪怕只有一瞬,我和他的契约也会失效。”
“为了彰显我的诚意,我会用和你的新契约替换掉旧的,不过——只有一个条件。”
它伸出细长的蛇信,缓缓舔舐过少女的脸颊,“我只给你三个月。”
“三个月后,你赢了,这一山的残魂就能获得自由,我也会是你最值得信赖的助力。”
凌玥问:“那要是我失败了呢?”
“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烛九阴漫不经心的说道,搭在山崖上的尾巴一动,随着利物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巨蟒的尾巴一点点收回,被串在尾尖的年轻男子也进入了凌玥的视线。
他有着乱糟糟的头发、瞪大的眼睛和黑乎乎的脸。
与此同时,冰山之上,赵乾峰发出了一声闷哼,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淌下。
“我喜欢游戏,也喜欢遵守规则的人。”烛龙柔声说道,仿佛结束了一条性命的并不是它,“不要想着逃跑,波旬给我定的值守范围,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