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继续道:“据说平京城修建之初,还布置了相当厉害的阵法,可攻可守,据说连真仙也能防御住!”

“真的?”

“那可厉害!”

也有人质疑:“不对吧,如果真有什么厉害阵法,历朝历代怎么亡国了?”

“那自然是国君昏庸无道。”中年文人先说了一句标准答案,又说,“并且,这阵法早就破损,后来更是连开启方法也失传了。”

“那岂不是不能用?”

“非也。十年前,名震天下的无名公子谢九郎,找到了失传的阵法图纸,更是设法修复了大阵。从此平京城固若金汤,哪里怕什么外来修士?”中年人对着城池一拱手,“若外来修士想在城中捣乱,无需旁人出手,城中大阵就能诛杀此僚!”

四下又是一片赞叹。

赵家人却听得心脏乱跳,一个个都去看谢蕴昭。

谢蕴昭心中也有些凝重。她从未听说过平京有何阵法,更不知道谢九做的这许多事。

她闭上眼,试探着放出神识,往城墙探去。

神识的世界里,凡世的喧嚣被过滤为一片静默。青灰色的城墙隐去了颜色,化为沉寂的灰黑。

灰黑——没有灵光。

谢蕴昭放出一丝细微的神识,轻轻地碰了一下城墙……

呼——!

这不是实际的声音,但对放出神识的人来说,却像一阵强风吹过!

一抹耀眼的灵光在她的识海中闪亮一瞬,也就在同一时刻,遥远的地方像有什么人的神识追寻而来!

谢蕴昭的神识飞快后退,果断斩断了和城墙的联系。

一抹强大的神识从门口扫过。谢蕴昭忍着反击的本能冲动,垂着头,牢牢按住达达和阿拉斯减,装作无知无觉的普通人。

她心中微惊:她的神识比同境强大许多,堪比无我境修士,但现在她不过碰了碰城墙,竟然就引来了高阶修士的注意……

她再看面前的平京城。

灵光尚未散去。巍峨的城市中,俨然有千丝万缕的线条交织着,刻画出了一座超乎想象的、巨大而复杂的法阵。

城门口的两名道人似乎得了传音,对视一眼,也各拿神识扫荡一番,却什么都没发现。

“大约又是谁在窥视。”

“那些仙门修士,最近来得还少?”

他们习以为常,以为是大能隔空交手,也不以为意,交谈两句便作罢。

“云留。”

赵冰婵不知道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只以为谢蕴昭在垂头思考对策。

“无妨。”谢蕴昭对她笑了笑。

车轮轧在平整的地面,发出一声声的闷响。人类和牲畜的汗水滴在泥土中,又被日头蒸发。

终于,轮到了赵家的马车。

赵勇交出一沓文书。这是全车人的身份文件,包括赵家的世家证明书、租赁车马的凭证。

谢蕴昭的路引也在其中。

官兵粗暴地翻看文件,那两名道人则用神识检查马车上的人。

“交州赵家……没听过,又是哪儿来的小家族。”官兵嗤笑一声,目光刺向谢蕴昭,“你叫许云留,交州固章郡河口县沟头村人?”

“回官老爷,是的哩。”

“你一个乡下庶民,怎么会和世家的人在一起?”

赵冰婵忙说:“军爷见谅,是我们路上缺人手,才……”

“没问你!再多话,就认定你们是妖人细作,当场拿下!”

官兵吼了一声,震得其他人噤若寒蝉。

“许云留”也吓得发抖,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答:“老爷,老爷……我是山里的,想出来赚钱的哩……你说的我不懂哩,就是这个郎君要找人护送,我有把子力气,不懂的哩……”

乡音浓重,说话颠三倒四、含糊不清。这表现让官兵暗中点点头,又摆着威风恫吓几句,吓得年轻人更加说不清话。

赵勇有眼色,赶紧掏出点碎银子,陪着笑塞过去,低声道:“军爷行个方便,我主家也是落魄了,这实在没法……要是被扣了同行人,主家名声也受损,军爷见谅。”

官兵掂量一下银子,不大满意,但看这几人也缺失是没几个钱,也就那狗还挺威风,鸭子也肥。

他心中起了贪念:“这狗……”

“咳,”旁边的道人咳了一声,“勿要多事。”

官兵有些遗憾,不得不罢了话头,悻悻一挥手,示意他们进城去。

车轮“吱呀吱呀”地响。

走出好长一截了,直到车马都顺顺当当还给商行了,冬槿才抓住赵冰婵的衣袖,颤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