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的时候时亦没哭,跟父母彻底决裂、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也没哭。
终于回了家,回了熟悉安全的地方,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也一直都没哭。
这几天生病,烧得再厉害,吓得他晚上不敢阖眼一分钟一测体温了,小书呆子也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他能察觉到时亦努力在维持的正常。
程航跟他说,时亦现在需要这种正常。
因为最后用来自保的那层护罩外面发生了太多太激烈的变化,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已经禁不起哪怕再多一点的刺激。
这种适应过程必须要一点点来。程航第一次跟他聊的时候就说过,哪怕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也至少要花三到六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
现在他能察觉到,怀里的男孩子最后的那一层坚硬冰冷的壳子,在这样沉默着封闭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格外不起眼地裂开了条缝。
“所以。”
程航顶着黑眼圈,面无表情接通视频聊天:“你昨天半夜两点给我发消息,是因为我的患者在你的热情孵化下终于破壳了。”
林间觉得他这个人格外没有爱心:“不是,想问问现在这个阶段,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程航:“啧。”
时亦没说错,他患者这个同桌的语气就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这么诚恳的态度,要不是看得见聊天框里对面快开花了的表情,他说不定就真信了。
“……”林间遮上摄像头:“没事儿的话就打扰了。”
“你让我看看我患者!”程航非常警惕,“你拱到哪一步了!不准遮,让我看!”
林间还没找他算那个十八岁的账,飞快挂断了视频连线,给他发了个辛苦费的红包。
小桌前,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
n大离他们不算远,高铁不到两个小时,但考虑到还要考试,难免还是多少有点儿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