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林纨刚刚睡醒,仍半垂着眼,只觉得顾粲又亲了下她的侧颊,并小声在她耳侧道:“我们一会儿回寝房再睡,今日没能同你说上几句话,你与为夫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林纨正巧也有话想问顾粲,便声音温软地道了声嗯,她在顾粲的怀中问道:“我有一友人,她的婶母毒死了她的娘亲,若要是让你来判此案,会怎么判?有亲亲相隐这一说吗?”

顾粲并不知道林纨母亲和陈氏的事,只当林纨是真有一个友人,遇到了这种棘手的事,他没多思索便回道:“亲亲相隐也有例外,你那友人的姨母已然违背了伦常,所以这条律法在她姨母身上并不作数,而且裁量之权,都在本朝廷尉的手中,一般这种情况,还是会被论以罪责。”

林纨微咬着唇,邺朝之律大抵与前朝相趋同,有亲亲相隐一说,她一直都知道这事。亲人犯罪,应该隐瞒和袒护,如果告发亲人,反倒会被论以罪责。

顾粲凝视着怀中眉目深锁的她,轻声问道:“你那友人,就是你,对吗?”

林纨不作言语,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

顾粲又道:“你定是发现了些什么,但又苦于不得证据,这才急着想归宁。”

林纨竟是觉得,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她声音有些哽咽,决定将心中压着的苦楚同她的枕边人都说出来:“陈氏现下应该已经处置了当时的那些人,就算我找出了证据,我二叔和祖父念着陈氏有儿有女的份儿,怕是也不会将她怎么样。最多……陈氏也只是被休弃,赶出府门外罢了。”

顾粲为她拭着眼角的泪,心隐隐地疼着,虽说这事的裁量权都在他的手上,但是陈氏和她母亲的事,确实棘手的很。

“纨纨。”

他突然唤住了她。

林纨强自止住了泪,顾粲这时又道:“你不应该去找所谓的证据。”

林纨不解,她噙着泪,仰首看着顾粲,只听着他又道:“那样你便只会处在被动中,你应该由被动,变得主动。”

顾粲示意林纨,让她从他的身上起来,林纨站起来后,他则牵着她的手,往翘头桌处走去。

他铺开了一张纸,用墨条研了滩墨。

林纨不知顾粲到底要做什么,他让她走到了桌前,并递与她一支湖笔。

她接过后,顾粲站在了她的身后,左臂圈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则轻握住了她的手。

顾粲握着她的手,下巴轻抵在她的肩头上,他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引。”

“引?”

林纨将这字念出了声。

第30章 029:上药

林纨的手仍被顾粲握着, 他呼吸清浅,轻轻喷洒在她的颈脖处,她微缩了下脖子, 看着纸上的字,眨了几下眼睛。

顾粲这时开口向她解释:“我听闻, 陈家商铺近来生意受阻,虽不知是何缘由,但你姨母陈氏身为商贾世家出身的女子,最在意的便是母家每年的进项。而你那堂妹的事……我也有所听闻, 所以陈氏现下定是焦头烂额。”

他将手慢慢松开,拽着林纨的手,让她面对着他。

林纨的身量虽较之寻常女子高些, 但也只堪堪到顾粲的肩头处, 顾粲与她讲话时,微微低着头,很有耐心。

她思忖着顾粲的话,大抵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让她激怒陈氏。

而激怒的方式,应该从陈氏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找寻。

林纨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母亲性情温柔善良,自幼又饱读诗书, 断不会做那种惹人烦厌的事。

按说俩人又不是一个院子的,又都各有夫主,彼此也碍不找事,陈氏又因何故与母亲有矛盾?

见林纨不解, 顾粲松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收拾起书案上的物什,边收拾, 边道:“你肯定觉得,陈氏与你母亲,不应有什么过节。”

林纨点头,顾粲这时又道:“你的父母双亲,彼此恩爱不疑,内院从未有过媵妾之乱。而你二叔林衍,他做的那些事,洛都所有的权贵世家都清楚,他就是个纨绔子。而你父亲,战功赫赫,你二叔与他一比,可谓相形见绌。再者,邺朝虽还算重商,但一商户女,就算是家财万贯,还是比不得右相嫡女的身份贵重。”

话讲到这儿,林纨再不知道到底是何缘由,那便是傻子了。

她眸色微凝:“夫君的意思是,陈氏她嫉妒我母亲?因着嫉妒,就要害我母亲性命?”

顾粲颔首。

他心中却隐约觉得,这事不只是这么简单,他的心中还存有别的疑虑。

但这个疑虑,与林纨的父亲林毓有关,为了不让林纨思虑过重而伤神,只得先抛出这个由头。

前世告知林纨真相的那个丫鬟,早就被发卖了,想起侯府中,一些古籍书卷还未被拿回到世子府上,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二人归回寝房后,林纨先去见了元吉,询问了下文容阁的事,再度回来后,顾粲正在床前,艰难地为自己抹着治疤的药膏。

他背脊的肌理紧实而又精|壮,但隔着有些幽暗的烛火,林纨也能瞧见上面那数道浅淡的疤痕。

顾粲同她今日讲的这番话,让林纨心中觉得,他真是前世不同了。

她对他的感觉,也与前世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前世纵使是成婚后,她对她的感情,仍是少女对爱慕之人的炽烈,但她身为顾粲的妻子,只觉得这种感情有些虚妄,她在顾粲身上,找不到任何安全感。

经常觉得,她二人虽是夫妻,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如一根细线,没什么深刻的羁绊可言。

而且,她虽将那线的一头握得紧紧的,但只要顾粲想松,她二人的关系便是说断就断。

但现下的顾粲,许是在官场浸淫了几年,要比前世那个闲散不谙诸事的他,稳重了许多。

如今她身为他的妻子,觉得这个丈夫可以倚靠。

她若遇到什么事情,顾粲还会想法子,帮她出策略,帮着她分析事情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