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而顾粲听她讲起顾焉时,神色总是淡淡的,没有不耐。

但林纨知道,他还是不愿听她提起他父亲。

林夙年纪大了,看似矍铄,但到了夏日,人便容易疲倦,便去偏厅小憩去了。

林纨继续坐在堂处,与宋氏讲着话。

因着经历了前世的事,林纨对许多事总是操心过甚,惦记着林夙的身体,又记挂着整个林家的安慰。

自觉凭一己之力,能做的事情太少。

宋氏却以为是天气炎热,林纨的心绪变得有些浮躁,这才与她叮嘱这么多,“纨纨放心,我定会将你祖父的身子照理好的。”

林纨看着修养甚高的继祖母,环顾了四周,将多余的下人挥退后,回道:“祖母可有想过,揽下府中这内事之权?”

宋氏无奈,笑着回道:“一直都是你婶母理事,我怎会去夺这管事之权。而且,整个侯府中,住的几乎都是你二叔的妾室和儿女们。我身为她们的继祖母,手也不便伸到那处去,还是由你婶母管着方便。”

林纨微作沉吟,宋氏说的,并无道理。

因着林衍妾室过多的缘故,宋氏还是继室,是由妾转正,并不便取代陈氏的管事之权。

林纨还有一个人选,只是那人若要用,她心中却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说到林衍的那些妾室,林纨多问了宋氏一嘴:“我二叔那些个妾室,近来可还安生?”

宋氏轻叹了口气:“唉,这之前,一直是那七姨娘柳氏最受宠爱,可是近来,你那二叔又在侯府外养了个外室。你祖父知道后,这几日在心中一直闷着股火呢。”

又养了个外室。

林纨眸色一变,悄悄捏紧了手中的香帕。

林衍胎里不足,体质弱。而且腿脚一到阴天下雨,会犯些毛病,他不能习武,自是不能如林夙和林毓一般,驰骋疆场。

他武也不行,文也不行,还是个纨绔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承这平远侯的爵位?

宋氏见林纨又是一副忧虑模样,忙劝道:“纨纨啊,祖母劝你一句,你这叫杞人忧天。你身子不好,心思可不能太重,好好将养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纨道了声:“嗯,祖母说的对。”

心中却觉,她是重生的人,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

而宋氏,她毕竟只是个内宅女子,看不了太长远。

待天色将暮时,顾粲的公事并未忙完,但他却差了专人来接林纨回府。

林纨不欲让林夙和宋氏再送,从嘉轩堂拜别两位尊长后,便携着香芸和香见往府门处走去。

至福禄石雕影壁时,有人唤住了她——

“堂姐留步。”

林纨顿住脚步后,回身一看,见是林涵。

她不欲与林涵多言,但碍着二人毕竟是姐妹,还是回道:“堂妹还有何事?”

林涵走近了她几步,神色谦卑,并无往日的张狂。

林纨心中生了疑。

林涵声音也是谦逊:“堂姐,我有话想同你说,外人在旁不方便,你离我近一些好吗?”

周遭是她的丫鬟和小厮,林纨量林涵也不敢做出什么逾矩事来,她倒是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讲?

林纨走近了一身石榴红的林涵,在二人之间只剩几步之遥时,林涵竟是眸色一戾,伸手朝她的方向打了一巴掌。

众人见状,忙冲上前去制住了林涵。

香芸急了:“二小姐,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这是在府门影壁处,您竟是敢不敬长姐,伸手打人,这侯府中还有没有规矩了?”

谁也没想到,林涵在府门口的影壁处就能如此的乖张失礼,哪里还有个小姐模样?

这影壁古时又称萧墙,这番闹剧,倒真应了句古语——祸起萧墙。

林涵喜欢蓄指甲,喜欢用凤仙花染甲。

她的指甲嫣红,修剪的弧度略尖。

林纨虽避开了一步,却还是让她那指甲,在她的侧颈挠出了一道血痕。

血珠不断地向外渗着,香见忙拿出了块帕子为林纨捂住了伤口。

林涵的笑容在夕日下,看着有些诡异:“堂姐,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今日我还给你,你我二人也算是两平。”

说罢,林涵挣脱了小厮的舒服,扭着身子走远了。

香芸气不过,刚要追上去,却被林纨唤住:“她已经变成疯狗了,你不要再去同一条疯狗计较。”

“可……”

香见担忧地看着那素白的帕子被浸上了鲜红,声音发颤道:“唉,先别管她了,翁主的伤势要紧,可别落下疤了。”

林纨不想让林夙再担忧,便没再府中寻医,而是在附近寻了个医馆,涂抹了些治伤的膏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