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是条娇媚的毒蛇,在她身侧放个嬷嬷,也是为了时刻能知晓她的状况,让她按着她的安排来走,以免做的过火或是行事不慎,落人把柄。
她之前一直不肯利用柳芊芊,多少是因着心中,一直都不喜欢宠妾灭妻的人,自是也不喜欢宠妾灭妻的事。
但若是她心软一步,母仇报不了不说,林家也会跟着出事。
自她害得齐均变残后,她就已经不算什么良善的人了。
世人都言,她这般柔弱的女子竟是嫁给了阴郁狠毒的玉面阎罗,都说顾粲是辣手催花。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林家,但到底也是在暗地里谋划害人。
林纨又看向了卫槿。
她想起了在承初宫中的卫楷,这兄妹二人对自己有恩,她却还是利用了这二人。
林纨的笑意有些苦涩。
她和顾粲,实则是一类人。
*
入夏时,府内夜色岑寂深邃,闷热无风。
蝉鸣之声却是不绝于耳,府内树植和花草的香气在夜中也是更为馥郁。
林纨命香芸打开了所有的轩窗,她手中摇着纨扇,已经换上了丝质的寝衣。却因着天气的炎热,没有散发,而是将发髻轻绾,用玉簪简单固定。
她听着蝉鸣声,心绪却有些烦躁,不断地向窗外望去。
林纨是个沉静的人,今夜烦躁,原因有二。
一是因着,她今日来了月事,为了怕受凉,屋内不能置冰。
二是因为,顾粲差人来传了话,说是今晚会晚些回来。
平素这个时辰,正是顾粲和她愉悦之时。
顾粲说,她身子弱,需要早些休息,所以愉悦应该早一些。
林纨摇纨扇的动作微顿。
说来,也不知是否与那愉悦有关,这番来月事,她并未觉得十分难受,腹部也没有痛。
只是身上有些乏力而已。
林纨忆得,沈韫同她说过,女子若是月事不调,嫁了人后就会好转。
可前世,她嫁予顾粲时,月事还是不顺,每每腹痛难忍,都像是要了她半条命似得。
她暗觉,这番月事如此之顺,还是与那愉悦有关。
想到这处,林纨独坐在四柱床上,白皙的面容又渐渐变得微红。
平素顾粲为了陪她,就算是忙公事,也会携主簿到府中书房忙,还会让她坐在书房中,能随时看见他。
今日顾粲一早也没提前同她说,要晚回来。
林纨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譬如顾粲去喝了花酒,又譬如顾粲是不是摊上了什么事,难以脱身。
她独自躺在床上,上面铺了垫褥,林纨盖上薄被,想要强迫自己睡下。
枕畔却是空无一人。
是为孤枕难眠。
林纨突觉,这一世的她,对顾粲竟是身和心都深深地依赖。
若是不能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她就难以入睡。
而她早上却是刚见过顾粲,昨夜他也陪着她来着。
林纨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他。
在侯府时,若是她觉得孤寂,还可以唤香芸或是香见到拔步床内,陪着她叙话。
但现下,她已为人-妻,处事就不能再像闺中一样。
林纨还是难以睡下,便扬声唤了香芸,“香芸,去给我拿碗桃胶燕窝羹来,我入睡前想用些。”
香芸走进了屋内,提醒林纨道:“翁主,你来月事,是不能吃桃胶的。”
林纨神色未变,“那就不要桃胶了,只要燕窝和牛乳。”
半晌,香芸端来了甜羹,香见拿来了矮案,方便林纨坐在床上用。
林纨看着冒着热气的甜羹,心中又有些无奈。
天气炎热时,甜羹中若是放了切碎的冰,那才最是美味,依她身子的状况,也只有在入夏时,才能这般的少用个几回凉食。
今日因着来月事,又用不了了。
林纨寥寥用了几口后,就唤香芸将甜羹撤了下去。
不经时,香见进来告诉她,顾粲回来了,正往寝房这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