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身上游移,很舒服,于是一直紧皱的眉头稍缓了些许。
可耳边一直有人小声念叨着什么,字句间表达的意思让他很烦躁。
他很想睁开眼睛让她闭嘴,可又睁不开。
脑中还算清醒,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压在了床上,眼皮上覆着一层很沉重的东西,睁不开,看不见。
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次高烧。
……
擦完酒精后 ,安之又仔细的将时怀瑾的衣服系好,给他盖上了被子,继续趴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记忆却很长。
也许等他醒来之后,她连这样安静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安之想得太认真,于是就连门被推开了也不知道。
时卿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下门,抬脚走了进卧室,柔声道:“之之啊,下去吃饭吧。”
安之闻声抬头,看向时卿,“小姑,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他为什么还不醒啊。”
“温度也一点没降。”
时卿摇摇头,在安之身边站定,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安之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阿瑾母亲离开的那天,阿瑾发了一场高烧,昏睡好了几天。”
“从那之后,只要发烧,他都要昏睡上两三天,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时卿转头看向时怀瑾,眼中带着淡淡的心疼。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阿瑾有夜盲症。”
很严重的先天进行性夜盲。
而他们时家没有夜盲症的基因,所以,这是时怀瑾母亲留给他的。
母亲?
安之愣了一下,耳边突然响起那天在咖啡厅他们离开时,楚知意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怀瑾,我之前在香榭丽舍大道见过你的母亲,她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叫她,‘妈妈’。”
安之连忙将手从床上放下,抓住了时卿的衣摆,问道:“那阿瑾妈妈知道吗?”
时卿浅笑着摇摇头。
这是时怀瑾自己的事,她能提几句,却并不方便多说。
“这些事,让阿瑾以后告诉你吧。”时卿收回视线,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光景。
夕阳已落尽,霞光消失在天际,光线昏暗,夜幕已然来临。
“之之啊,都快七点了,你跟小姑下去吃点东西好吗?”
安之摇摇头,转身继续趴在床上,看着时怀瑾,抿了抿唇道:“我不想吃。”
“之之……”
“小姑,我没胃口。”
安之态度很坚持。
时卿对她没办法,只能妥协,“那好吧,你如果饿了的话跟我说,小姑帮你端上来。”
“好。”安之点点头,“谢谢小姑。”
看着一心一意守着时怀瑾的安之,时卿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等在门边的老爷子见时卿出来,连忙探出头往时卿身后看。
时卿朝他摇头,“爸,别看了,之之说她不想吃。”
时老爷子眉头一皱,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沉声道,“这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臭小子怎么睡着了,还欺负我的乖孙媳妇儿!”
时卿:“……”
……
时怀瑾昏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深夜。
窗帘紧闭着,卧室内还亮着灯,时怀瑾缓缓睁开了眼,一动,额头上的毛巾滑了下来,掉到旁边的枕头上。
水汽快速晕开,染湿了枕套。
时怀瑾微眯了眯眼,愣神了片刻,而后才拿起湿毛巾扔到一边的床头柜上。
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床边的一小团,他的目光一滞,半撑着床面起身,看向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