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控制不住浑身的刺,也控制不住眼泪。
小橙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刚刚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被安之凶,一直哭闹着,时修连忙把她交给了陈呈。
时修还想争论什么,却被何清歌拦住,气氛一时凝住了。
何清歌抬手抹了下眼睛,走到安之面前,拍了拍安之的肩膀,“安安,阿瑾现在应该在护士站,你要去找他吗?”
安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她就看到了转角处的时怀瑾,他像是刚刚过来,正往这边走。
安之怔怔地看着时怀瑾,愣在原地。
刚刚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时怀瑾往前几步拉住安之的手,她的手冰凉,全是汗。
“怎么过来了?”时怀瑾抬起手,轻轻抹去安之脸上的眼泪,轻声问道:“小姨叫你过来的?”
他其实这里站了很久,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但如果安之希望他不知道,那他就不知道。
安之点点头,抿了下唇,低下了头用力吸了下鼻子,跟着他往前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
时怀瑾的情绪很平静,也很忙,除了工作上的事,他还陪着陈呈和时修忙里忙外,处理何风眠的事情,又担心老人家,所以一直留在老宅。
所有事情结束,已经是三天以后。
半夜,安之觉得有些口渴,想喝水,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往床头的柜子上摸了摸,没摸到水杯。
另一只手又往身边的位置上摸了摸,没摸到人。
安之猛然清醒,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开了灯一看,床边是没人,空落落的。
用指腹触了触,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阿瑾?”
安之叫了一声,没人应。
心里一慌,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往外跑。
夜深人静,窗外很黑,阳台上,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若隐若现,安之放下了心,掂起脚尖往阳台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越靠近阳台就越明显。
安之轻轻推开了门,抬眼看去,火星灭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烟味环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黑暗中,安之能隐约能看到秋千上有个人影,眨眨眼,视线清楚了些,她又继续往秋千靠近。
但她不像时怀瑾。
时怀瑾在夜里走路也能像白天一样,但她不行。
一脚迈出去,不小心被呵呵的狗绳绊到,差点没摔跤,还好被时怀瑾拉住了。
时怀瑾拽住了安之的腕子,用力一带,把人带进了怀中。
“怎么起来了?”时怀瑾低声问道,又摸了摸安之的脚。
大概冷气开得有点低,她的脚有点凉,“又不穿鞋。”
安之轻轻嗯了一声,抬起脚放到时怀瑾的腿上,“你没在。”
说着,她揪着时怀瑾的衣领,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皱着鼻子嗅了嗅。
过重的烟味,盖住了他身上冷冷淡淡的冷松木香。
“今天的瑾宝是烟味的。”
时怀瑾一僵,坐直了身体,往里侧退了退,被烟熏过的嗓子带着微微的哑,“难闻?”
安之抓着时怀瑾的衣袖,又黏了上去,仰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不难闻。”
“瑾宝什么味道都好闻。”
时怀瑾微晒,掐住安之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而后低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了吸了口气。
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时怀瑾渐渐放松了心神。
安之抬高手,微凉的手指压在时怀瑾太阳穴上揉了揉,柔声问道:“瑾宝,你是不是很累?”
“还好。”时怀瑾拿起毯子裹在安之身上,闭着眼睛,有些懒洋洋的,他在安之颈间蹭了蹭,“就是有些睡不着。”
何风眠走了,永远的走了,陈呈也带着小橙子离开了,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他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心却静不下来。
昨晚爷爷问他会不会原谅何风眠,他没回答。
人都走了,原谅不原谅也已经不重要了,他和何风眠之间,只能就这么算了。
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时修很忙,一直都是何风眠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