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原先她不信鬼神, 但自身的经历由不得她不信, 加上景熙帝受伤了, 她打算前往祭拜一番,然后替他求一枚护身符。

于是她便答应了她大舅妈的邀约。

出发那日,风和日丽, 连下了两三日的春雨都歇了,只不过道路还是泥泞不好走。

上香拜佛似乎是女儿家的爱好,高府里她那几位表妹都一起出门了。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出行。或许是出于对她们一行女眷的担忧,大舅让大儿子高明和侄子高路陪着一道去。

两人不耐烦坐马车,骑着马儿护送她们。

一行马车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三清观所在的山脚下。

因他们高府每年都来,所以在此山脚下建了个两进的小宅子作歇脚之用。

其实不止高家在此处建了小宅子,他们老沈家也有,且就建在高家隔壁。她开始不知道的,到了目的地,她家马夫直接驾着马车哒哒地往前走,在旁边的铜花大门前停下。

“到了,主子请下马车吧。”

她踩着小板凳,在绿倚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格局大小一样却不失精致的两座小宅子,“这真是咱们的宅子?”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在她说话时,沈家的人上前叩门,门房一看是他们到了,连忙将大门打开。

红芍让人将马车安置进去。

绿倚在一旁给她整理完裙摆,然后冲她努努嘴,“主子,这下你相信了吧?这小宅子确实是你的产业之一。”

好吧,她相信了,有些房产她在脑海里扒拉不出来,她以为没有,但她确实有。真是万恶的资本,她喜欢。

三清观建在小半山腰上,也就是说,他们需要走一段。或者让仆人变成力夫,用简易轿撵将主子抬上去也行。

安置好马车等行李,他们簇拥着大舅妈拾阶而上,下人们抬着几顶空的轿撵走在后头,预防中途有人走不动的时候可以坐上去。

这时是春天,万物复苏,湿冷的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冽,吸一口让人通体舒畅。

一路上说说笑笑,清凉的山风吹拂,有种集体春游的感觉。

到了三清观,见到了观主,大舅妈与其寒暄了几句,便由小道长引着去了客院安置。

她大舅妈每回都会在三清观住一晚,翌日再打道回府,以示诚心。这次也不例外,当然,若是不愿意住下的可以住到山脚下的宅子里。

此时已过午,他们肚子都饿了,小道长让他们稍作歇息,他让厨房准备斋菜去。

他们分到一间客院,沈繁花自己分到一间客房,绿倚他们在整理的时候,陈雪来了。

陈雪是先去拜见了她大舅妈才过来找她的,一见她就道,“你们可算来了。”

沈繁花拉着她坐到一旁去,“你们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们那边刚收拾好。”此次行程陈雪知道,却没想到他们陈家来得比他们还早。遗憾的是,苏家信佛,苏卿卿没来。

上次捐粮,她拉着苏卿卿硬是把粮给了沈繁花,让她一起做成了方便面这种新吃食,这玩意儿在军粮里立大功了,

她爹回信,将她狠狠地夸了一顿,说她这样做有他这当爹的当年的风范,让她以后再接再厉。还说皇上的大腿他们这些下一代是抱不到了,能找到一个肯带他们这些鸡犬升天的贵人可不容易,让她好好珍惜。

看到这封信时,陈雪满头黑线,她都能想象写这封信时,她爹手舞足蹈的样子了。

她爹经常和他们这些孩子说起陈家的发家史。

陈家老老祖宗只是一个身无片瓦的孤儿。某日,他赚了些工钱,在路上遇到一个饿晕了的落魄道士,发善心给了他一个包子。落魄道士吃完包子后告诉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观他面相,根子浅,底子薄,财才双缺,只有一人字有价值。但他做不了得道的那人,只能做鸡犬这类附庸。让他以后擦亮眼睛,如果恰好遇上落难贵人时,要努力地亲近他帮助他,不计一切。若能做到的话,他才有可能改变命运,更换门庭,否则一辈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

老老祖记下了,一直放在心里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老道士在教他创造机会啊,自己努力去做了,即使最后不成,再差也不过是打回原型,吃糖咽菜罢了。

自那以后,老道士的话便成了陈家祖训。

他们陈家每一任家长,找到能带他们飞升的贵人!找到之后,使劲地对他好,决不背叛。

经过两代人努力,他们老陈家有了上百亩地,孩子能读书认字,她爹还会点拳脚。

后来,战乱了。

她爹和她祖父都很清楚,光靠自家靠这点薄产,想在乱世里活下去很艰难,更别提活得滋润,活得出人头地了。

皇上就是她爹当年找到的贵人。当时皇上还未发迹,两人经过一些事之后,她爹就认定了皇上是他的贵人,就死心踏地地追随他。

她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会点拳脚之外啥也没有,脑子还不好使。唯一能献出的只有自己的忠城,永不背叛。无论何种境地下,她爹都没有做出伤害以及背叛皇上的事。于是便有了顺宁侯府。

陈雪如果到过后世,便会知道一个叫舔狗的词,她爹也是厉害,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她爹对他们陈家的发家史得意非常。就她所知,好些个她爹以前的朋友都酸他是走了狗屎运。她爹就说这些人肯定是嫉妒他。

如今,她爹又说了那句祖训,不用想,她和苏卿卿就是她爹口中的鸡犬,沈繁花就是他口中的贵人。

对于她爹的判断,陈雪还是很信服的,虽然他平时很不着调,而且她也有这种预感。

沈繁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这样看我?”

陈雪摇头,“没,只是我刚才想起我爹写的信,走神了。”

沈繁花顺嘴问道,“顺宁侯,他说什么了?”她既然提了这话头,就表示这话是可以问的。

陈雪笑道,“他这回不是跟着皇上出征吗?又唏嘘起当年他那发家史了。”

“顺宁侯确实厉害。”

对于老陈家的祖训及其发家史,沈繁花略有耳闻,莫名地觉得很有道理。不然老陈家也没法从无一片瓦遮身到帝国高级偏上势力之一了。他家识人这一点真是厉害。

陈雪道,“这话你可别当他的面夸他,不然他就更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