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有心活络气氛,恭维道:“贺郎君膝下儿女,个个风采过人,实在令人羡慕!”
贺泰:“今日贵客到来,我正愁舍下简陋,没有丰盛菜肴相待,唯恐怠慢二位,只有将儿女唤来作陪,也算略尽礼数。”
十一年的磋磨,让他学会如何说话,而不是纠结从前身份,放不下架子尊严。
马宏笑道:“席间有肉有菜,怎么还能说不丰盛,贺郎君过谦了。”
齐太医也道:“马内侍说得是,我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多荤腥,这样正好,正好!”
主人热情,宾客捧场,自然是宾主尽欢。
酒是贺穆在市集上买的,比起宫中佳酿,自然差了许多,马宏小抿一口就放下,思忖片刻,斟酌开口:“不知贺郎君可曾听闻,北方三州边事告急?”
贺泰忙问:“有所耳闻,只是不甚了了,现在如何?我朝必然大胜了吧?”
马宏面色沉重:“情势不大好,凉州反了。”
第3章
闻听此言,在座众人俱都大吃一惊。
贺泰惊得失了言语,半晌才问:“……怎会如此?”
马宏:“凉州刺史萧豫,与突厥人里应外合,直接引兵入关,自立为王,国号为凉。”
贺泰倒抽一口凉气:“那凉州城内,就个个都投敌了?没有半个起来反对萧豫?”
马宏:“当然有,凉州司马与长史,俱已死在萧豫屠刀之下,萧豫趁着朝廷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控制了凉州全境。”
二郎贺秀恨恨道:“听说那萧豫有胡人血统,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融:“本朝高祖皇帝一统江山时,南方夷人举族来投,其首领深明大义,心向天朝,可见血统与否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利益攸关。突厥人必然许给了萧豫天大好处,说动他一道给朝廷添乱。”
贺家举家被流放于此,消息闭塞,衣食堪忧,尤其是贺泰这几名子女,原该是在读书的宝贵年纪,却在此处蹉跎岁月。
十一年的时间足以养废一个人,哪怕皇子皇孙,没有良好的教育和熏陶,也只会变成粗鄙乡夫——马宏的这种想法,在来到这里之后就被颠覆了,不说长子贺穆,就连三郎贺融,也令他刮目相看。
马宏:“三公子高见。”
贺融:“我们也听说东西突厥联手,分三路南下,不知甘州和怀远县那边形势又如何?”
“甘州陈兵八万,又有通晓兵事的陈公在,想必无碍。至于怀远县,”马宏微微一叹,面上甚是忧虑,“我们行至均州时,听说怀远县业已陷落,县令孙敬忠殉城,突厥人正朝灵州逼近,不知眼下如何了。”
凉州一反,中原北面就失去一大屏障。如果灵州也不保,突厥人就可以长驱直入,由渭州直入京畿道,攻入京师。
被这个设想吓住,贺泰一时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