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轻轻出了一口气。
寒意令这口热气瞬间化为浅浅白雾,于夜色中消散。
换作以前,他可能会有收服人心的自得,但现在没有了。
他忽然想起贺湛。
西突厥王庭与边城张掖的距离其实算不上远,起码也比长安近多了,但毕竟也还隔着好几天的路程。
贺融想,还好自己没有将贺湛带过来,这里太危险了,真定公主自身难保,西突厥危机四伏,单凭他们三个,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更不要说扭转乾坤,一步一步,都如履薄冰,如果贺湛也在身边,那十有八九是会被连累的。
他看着同样回望住自己的薛潭与高氏:“我会带你们离开,不会让你们折在这里的。”
薛高二人,默默行了一礼,隐蔽,却郑重。
……
贺湛打了个喷嚏。
他原是梳洗完毕,半靠在床上看书,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喷嚏打完,才骤然感觉一股寒意,原来头发还是半干,赶紧又从旁边摸了一条干净的棉巾覆在头发上。
房门被敲响。
贺湛:“进来。”
陈谦推门而入:“统领。”
贺湛笑道:“陈大哥不必如此拘礼,私下唤我五郎就好。”
陈谦点点头,也未再谦让:“五郎。”
贺湛:“陈大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事要说?”
陈谦迟疑片刻:“这些日子,你操练士兵的力度,比在京城禁军时更甚,士兵们私底下叫苦不迭,五郎是否有何打算?还是少卿那边早有安排?”
贺湛冷下脸,却不是针对陈谦:“怎么?他们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
陈谦忙道:“那倒没有,其实这些人本身素质不差,稍加锻炼,必能成才,只是如今我们在张掖城中,也不能四处乱走,所以他们不知日夜操练到底有何用处,心中难免嘀咕。”
贺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想着建功立业,才会跟着三哥与我到这地方来,三哥如今在前方舍生忘死,我们自然也不能懈怠,有朝一日,总能派上用场。”
陈谦点点头,又叹:“也不知少卿他们在西突厥如何了。”
他本是性子冷硬之人,但贺湛贵为皇孙,又在禁军中表现优越,就个人武力而言,陈谦也不敌他,这次一路出京,贺融贺湛兄弟俩的表现,已是令他心悦诚服,并不因为贺湛忽然被提拔到了自己前面,就暗中不快。
贺湛:“我与三哥约定了日期与暗号,若有机会,他一定会让人将消息传递出来的。”
他心里何尝不急,只是不能在那些士兵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别人只会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