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你也辛苦了,不必想太多,以后有机会再继续查就是,翁浩虽然死了,但幕后之人既然还在,早晚还会露出马脚的。”
杨钧就笑道:“你们也难得来一趟,晚上就在我这里用吧,正好巷尾新开了一家食肆,味道尚可,我让他们送一桌酒席过来。”
贺家兄弟自无异议,酒菜叫来,四人觥筹交错,叙情谈天,倒也热闹。
贺融没有旁人想象中那般沮丧,巫蛊案对他而言,是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埋藏多年,他从来就没奢望过短短时日就能水落石出,翁浩之死,虽是意外,但他们同样因此得到了一些线索,不算毫无所得。
酒酣耳热之际,杨钧忍不住慨叹:“三郎,五郎,恭喜你们,总算苦尽甘来!”
贺融他们知道杨钧指的是什么,陈无量案一出,齐王的势力已经被皇帝亲自动手,斩落得七七八八,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未尝不是皇帝在为长子铺路。
不单是杨钧这样想,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结案之日,也许就是皇帝立太子之时。
然而皇帝又一次出乎众人意料。
文德二十三年三月,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因陈无量案受黜,流放岭南,余者官员因胁从受贿,悉数免职,贬为庶民,并罚没家产。
四月,齐王以身体有恙为由,请求免除刑部差事,在家休养,上准其所奏,并遣医赐药,为齐王调养。
五月,帝以兴国侯湛为使持节,都督河南诸军事、洛州刺史。
贺湛旋即辞去羽林卫将军一职,离京上任,前往洛州。
洛州即洛阳,虽非京城长安,却也地位特殊,形同陪都,皇帝这一任命,无疑意味深长。
从小处看,这也许是对贺湛能力的肯定,从大处看,这同样是亲自在给鲁王栽培势力。
八月,黄河决口,两岸农田受灾无数,百姓无栖,千里无庐,皇帝应工部治河官员所请,欲派人前往主持堵口与赈灾事宜,贺穆闻听此事,通过父亲向皇帝请缨,表现愿意前往。
与此同时的卫王府中,卫王对着来客感慨一声:“九哥这一跤,跌得可真够狠的,怕是再爬不起来了,陛下如此狠手,想必也已知道太子陵那些证据是我递交的,苏长河也是我找来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对我下手了!”
来客道:“齐王未必穷途末路,殿下也未必全无机会。陛下自知时日无多,急匆匆地在给鲁王铺路,连让贺湛掌管洛州这种法子都想出来了,他这是希望鲁王在登基之后,也能掌握长安周边的兵力,号令国中内外,但洛州毕竟不是长安,快马加鞭也须一日,真要有什么事,等他洛州的兵马赶过来,早就来不及了。”
卫王悚然一惊:“依我看,九哥没那个胆子吧?”
第54章
来客一身黑纹锦袍,气度不凡,与卫王同坐一厅,也未有任何局促紧张, 显然早已习惯这等场合, 闻言就笑道:“不是齐王胆子大,是陛下年纪大了, 心肠变软了。”
卫王不解:“表兄何出此言?”
来客道:“如果陛下还是当年的陛下,眼下齐王焉有命在?陛下借着陈无量案, 就可以将齐王势力连根拔起了,却偏偏只处理了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可见他只是想给齐王一个警告, 让齐王知难而退, 老实一些。”
卫王恍然一笑:“果然还是表兄了解陛下,只可惜,陛下给了齐王当储君的希望, 又将他的希望生生毁去,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甘心的。”
来客道:“不错,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堂堂齐王?陛下虽然将凤印从安淑妃手中拿回,交给殷贵妃,但淑妃掌管六宫多年,怎会一点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