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前堂讲经告一段落,明净禅师带着师弟明尘回来歇息。
见贺湛与谭今都在,如今法号明净的贺僖愣了一下,随即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怎么来了?”
谭今笑吟吟起身:“早就听说明净大师讲经发人深省,今日特地前来受教。”
“不敢当谭施主谬赞,贫僧对佛理知之甚浅,只不过是把些浅显道理化用为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好让他们容易记住罢了。”
明净双手合十,面色沉稳,除了面容年轻一些,乍看还真有些高僧风范。
谭今笑道:“即便这样,那也很了不起了,起码在您之前,就没人想过还能这样传道授业。”
贺湛拿出一封信。
“四哥,三哥给你寄了信过来。”
明净脸色突变,高僧风范瞬间不复存在:“你告诉他我在这儿?!”
贺湛无奈道:“你都消失那么久了,我总要给陛下和兄长们报个信吧?不过你放心,我没告诉陛下你在我这儿。”
明净如丧考妣,拎起那封信。
“完了完了,三哥找我,肯定没好事儿!”
贺湛看不惯他这怂样,气笑了:“三哥又不是洪水猛兽,瞧你吓的,你刚刚那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高人风范呢?”
“被三哥吃了。”明净垂头丧气拆开信件。
“三哥说什么了?”贺湛也很好奇,凑过来一道看。
其实他心里有点酸酸的,自己写了那么多封信去灵州,贺融每次回信,虽说都是亲笔所书,可内容就跟他平时说话一样言简意赅,薄薄一张纸足以装下所有字句,但再看给贺僖的这封,厚厚一沓,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熟悉的笔迹映入两人眼帘,贺融在信上说,让贺僖多到南夷各个寨子走动,还要在适当的时候培养弟子,将自己讲经传道的方式教授给弟子,这样即便他以后离开岭南,也不至于人走茶凉,南夷百姓的教化非一日之功,要让他们融入中原,除了父母官必须一视同仁之外,只有仁义之道,才能令人归心。贺融还希望贺僖能多研习佛门典籍,在适当的时候离开岭南,一路北上,既可增长见识,也可经常接触其它寺庙的高僧,与其切磋论道。
他似乎也料到贺湛会与贺僖一道看信,又让贺湛专心留在岭南,无论如何也不要轻易离开,如果陛下提出册封封地一事,就让贺湛直接请封在广州。
看完信,贺湛苦笑:“三哥还真不浪费信纸,连单独给我写一封都不肯。”
贺僖同情自己,也挺同情自家五弟:“这里湿热瘴气重,蚊虫又多,三哥为什么非让你留在这里不可,去别的地方也成啊!”
贺湛道:“一者是南夷人心尚未完全归顺,这里需要有人留守,有我在,那些想要生事的南夷人就不敢妄动,二者是,卫王和二哥的封地都已经在江南了,我就算册封,陛下也不太可能再将我往江南封,蜀中我又不熟,去了之后又得重新经营,还不如留在这里。”
贺僖笑道:“你现在真成三哥肚子里的虫子了,相隔千里,心有灵犀啊!”
贺湛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三哥还有一些话,只是在信上不好说得太明白。”
贺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贺湛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大哥与二哥相争之势既成,局势逐渐不可控,先前我们还寄望于一方退让,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