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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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有旧俗,七不出,八不归,上九办事无不成。

正月初七,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事不妥便不能出门。正月初八,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任一有违便不可归家。

到了初九,祭玉皇、拜天公,天日大吉,诸事可为。

寺庙的钟吕之音,道场的斋醮科仪。街道坊间爆竹声此起彼伏,交错热烈,像要彻底冲净不久前剑鸣马嘶的噩梦。

向来最爱凑热闹的景王府,今夜却一片清净,只剩微凉月色。

“你要同云琅出远门。”

景王披了件外袍,一路追着萧朔,念念叨叨:“要见朝臣,要定章程,还要安排你走后京城的事。”

萧朔叫他念得心烦:“不该安排?”

“该。”景王想不通,“可为什么是我约的朝臣,我抄的章程,我出的王府――”

萧朔扫他一眼,停下脚步。

景王叫他看得怂了,讷讷闭嘴,缩了缩脖子:“出就出,只当租给你了……记得给我银子。”

萧朔压了压脾气,沉声道:“拜帖之上,写了叫你今夜去大相国寺,不要回府。”

“凭什么。”景王不服气,“你们在我府上私会,还要把我赶出去?”

云琅不在,便没人能制得住景王。萧朔深吸口气,不同他计较,抬手用力按按额头。

景王气势十足站了一阵,看着萧朔反应,先泄了气:“你比云琅没劲多了。若他在,定然单手拎着我,将我从王府院墙扔出去。”

萧朔原本烦他烦得头疼,此时听见这一句,心头终归压不住一暖,神色隐约缓和了些:“不错。”

“你今日过来没告诉云琅,是不想牵扯他,不让我回府,是不想牵扯我。若非你琰王府叫人盯死,你连我也根本不会找。”

景王道:“若来日事败,朝臣只需说是受我所邀来赏酒,我又只需将事情往你身上一推,说是你胁迫我做的,便全干净了。”

萧朔抬眸,眼底静得不见波澜。

“你看似行事悖逆、肆意妄为,其实步步都将退路给我们备齐了,唯独没留下你自己的。”

景王看着他,脸上嬉笑慢慢淡了,正了神色:“可你这样,很像是不拿我们当过命的同党。”

萧朔神色冷嘲:“如何过命,我若死了,有一个算一个拉下来陪葬?”

“当今皇上便是这么干的。”

景王道:“襄王也这么干,所以皇上不敢让他活,却也不敢让他死。”

萧朔眼底划过明锐利色,破开沉静,钉住景王。

“你还听吗?”

景王举起两只手:“先皇后与先帝还逼着我背了三十页纸,云琅来那次,我看他脸色太不好,没敢接着背。”

“明日起,玄铁卫会到你府上。”

萧朔扫他一眼:“凑够三十页,自会放你出府。”

景王:“?”

约来的朝臣已在厅中齐聚,萧朔不同他耽搁,回身朝议事厅过去。

景王站在自己挖的坑里,恍惚一瞬,堪堪回神,急追了几步:“萧朔!琰王殿下!大侄子!云麾将军他夫君……”

萧朔脚下不停,景王好不容易追上他,喘着气将人拦住:“你等等。”

萧朔看他:“还有事?”

“有。”景王文不成武不就,跑几步都喘,堪堪站稳,“三十页,我写给你,给你们两个。”

“不必。”

萧朔道:“你口述,玄铁卫会誊抄整理。”

“我写。”景王固执道,“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襄王府看似覆灭,其实还有九星八门黄道使,藏了不知多少凶险……他为了能带你走,冒险去见商恪,占了我开的酒楼,还把我的酒楼掌柜打了一顿。”

萧朔想起云琅托开封尹转交的那一封手书,心底翻起不知该苦该甜的滚热,在原地站定。

景王缓过一口气:“我劝他不要去,他说不行……北疆苦寒,要带你侍寝,夜里替他暖被窝。”

“家国天下烦得很,才子佳人又矫情。”

景王看着萧朔:“我不堪造就,顽劣得很,又没脑子。可看见你们两个生死百年,血路熬过来的情分,叫我很想――”

“叔父。”萧朔道,“我二人很好,不需要第三个。”

景王:“……”

景王:“很想现在找只机关木鸢,给你下点药,把你扔到云琅的床上。”

萧朔抬眸,朝他伸出手。

“……你还真想这么干?!”

景王愕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道貌岸然,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