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她又抿了一口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太后法令纹很深,双眸尖锐,看着就很刻薄。

实际上,和几个月前相比,太后确实看起来更刻薄老迈了。她每晚每晚的睡不着觉,闭上眼睛,面前浮现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和丈夫的面容。

曾经齐太后受到的荣宠数不胜数,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更不用勾心斗角与后妃争斗,后妃再得宠,也得宠不过她,她想打杀哪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打杀了,先帝也不会怪她半分。那时齐家也风光,是百年来最风光的几年。

以前越是风光,就衬得她现在越是悲凉。

当初花开富贵,如今花瓣一点一点的枯萎凋谢,怎么浇灌,错过了那个季节,都难再浇灌回来了。

虞夏抿着茶水,薄如蝉翼的茶盏边缘印着她淡淡的唇印,一点绯红的颜色,衬得她极为可爱。

太后从宝座上下来,她穿着深紫牡丹纹锦绣宫衣,鬓发透着一抹银白,太后走到了虞夏的跟前:“你很紧张?”

虞夏警惕的摇了摇头。

太后从虞夏手中拿过青花茶碗,她手中捏着一方纯白的帕子,帕面轻轻擦过茶盏边缘一点绯红,帕上染了红色,茶盏被她放在了红木桌上。

太后的声音冷酷威严:“哀家不吃人,你不必紧张。”

虞夏手中也没有任何东西,她面色略有些苍白,冰白的颜色,衬得唇色极艳。

太后年轻时也很娇艳,虽然比不上虞夏这般倾国难得,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从刘肆的身上,也能猜想出太后年轻的状况。

她摸了摸虞夏的脸,虞夏的脸上并没有擦脂粉,细腻如玉,吹弹可破,虞夏不太适应被人这样捏着下巴,但她不敢反抗太后,太后给人很深的压迫感。

齐太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哀家真是没想到,你还能醒来,刘肆那般对待你,你的气色还能养得这么好。”

透过领口往下看去,能够看到虞夏肌肤上被凌虐出的印记,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可怜的孩子,想不想你的母亲?”

虞夏手脚发凉,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太后道:“看到你在这边吃苦,哀家就想起刘肆,当年他被送去阑国,吃过的苦头,怕是不亚于你。”

想到这些,太后并不觉得后悔,刘肆是她生的,她却希望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冷漠无情的怪物,只是觉得感慨。

虞夏若不是个公主,她如果是个皇子,大概会像刘邈一样,被养得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公子。齐太后当年若能生个公主,恐怕也会养成虞夏这样。

虞夏不喜欢太后的眼神,从太后的身上,她看出了刘肆的身影,但是,刘肆人很好,太后看起来就很坏。

她试图推开太后的手:“太后……”

太后放开虞夏,坐在了虞夏的身侧:“哀家已经数月没有睡得安稳了。玉真,你在刘肆的身边,睡得很好?”

虞夏没有说话。

“他睡得好不好?”齐太后想起被刘肆害死的丈夫,被刘肆害死的儿子,无力感和恨意交织,“像他这样的人,不管做了什么事情,晚上都会睡得极好。”

虞夏不知道齐太后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么多,但她能够感觉到,齐太后恨刘肆,十分憎恨,这种恨意不加掩饰,让她变得衰老,变得头发花白。

齐太后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塞到了虞夏的手中:“哀家若是你,会在他入睡时,一刀刺入他的喉咙。”

虞夏手指细嫩,指甲处泛着淡淡的粉,手腕上还有青紫痕迹,她被齐太后强硬的握住手,将这把匕首握在了手中。

虞夏头脑一片空白,这幅无措的模样,落在太后的眼中,只让太后觉得她可怜。

她把匕首还给了太后:“不……我不会……”

太后勾了勾唇:“哀家知道你不敢。懦弱的小东西。”

她将匕首收回了袖中。刘肆提防齐家的人,提防得很,倘若太后能够杀掉刘肆,扶植一名宗室作为傀儡,她早就杀了。

可惜她杀不成。

刘肆要杀她,倒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为了皇位弑父弑兄不在少数,杀了母亲却是罕见。刘肆敢杀她,齐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虞夏不理解太后与刘肆之间的仇恨。太后看着这个可怜的小东西,难怪刘肆要利用虞夏当棋子,虞夏长得足够美丽,能吸引后宫所有女人的妒火,关键柔弱好操纵,威逼利诱几句,打几巴掌,说几句狠话,就能让她恐惧,哪怕逼她自杀了,也能救回来继续利用。

即便是这样,太后让虞夏去杀他,这个小东西还是不敢。

这时,紫宸殿来了人。

李大吉带着几个奴才过来,进来后,他对太后跪下了:“太后娘娘,陛下让皇后娘娘过去。”

齐太后还记得几个月前刘肆强硬将虞夏拖到龙辇上,她勾了勾唇:“过去吧。”

虞夏站了起来,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对齐太后行了一礼。

齐太后丝毫不避讳李大吉的存在,她道:“皇帝欺负你了,尽管来找哀家,哀家一直在这里。”

虞夏僵硬的点了点头,离了太后压迫人的目光,她仍旧觉得浑身冰冷。

被送到紫宸殿时,刘肆还在处理政事。

看到虞夏面色苍白的可怜模样,刘肆皱了皱眉头:“太后说了什么?”

虞夏扑入了刘肆的怀中。

虽然刘肆和太后很像,但是,刘肆却是好的,不会让她有压迫感。

她唇上胭脂蹭在了刘肆的月白衣领上,手臂软绵绵的搂住刘肆的肩膀。

刘肆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好了。乖,太后对你说了什么?她欺负你了?”

虞夏摇了摇头:“我只是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