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1 / 2)

策行三国 庄不周 3390 字 23小时前

弘咨张了张嘴,尴尬地点点头。他瞅着孙策,眼神中有些疑惑。他之前见过孙策,知道孙策是什么脾气,最近在平舆又听说了孙策在浚仪之战中的表现,一直以为孙策和孙坚一样好逞匹夫之勇,没想到孙策让他来却是为了让孙坚稳重,不要恃勇。

“怎么了?”

“伯符,你……变了。”弘咨话气不太坚决,但眼神却很笃定。“你让我很意外,变化太大了。”

孙策眼神微闪,笑道:“一年之后,你会发现你也变了。战场最能锻炼人,绝不是躲在书斋里读书就能体会到的。行了,我就不多留你了,船已经给你做准备好了,郭武会带人随行护送。你自己看着办,如果需要的话,就将他留在你身边。有时间练练武艺,学点用兵之道,多为阿翁分忧。”

“好。”弘咨一口答应,神情激昂起来。

孙策向郭武示意。郭武走了过来,孙策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叫过等在一旁的船只。弘咨、郭武上了船,与孙策拱手作别,向远处的船队驶去。他们将从葛陂转入澺水,再经由淮水直抵芍陂大营。

船队刚刚离开,一只小船摇了过来,船还没停稳,一个士卒便跳了过来,震得船身摇晃。张纮叫了一声:“奉孝,能不能让你的手下稳重一点,我的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郭嘉一边笑一边对士卒说道:“待会儿下水抓两尾鱼,补偿长史。”

那士卒应了一声,双手递过一件密封的铜管,脱了上衣,鱼跃入水。水面溅起一蓬水花,水波向四处扩展开来,尚未平息,“哗啦”一声响,那士卒已经跃出水面,一手举着一条鲤鱼,叫了一声:“活鲤两尾,向长史谢罪。”一扬手,两条鲤鱼在空中跳跃着,甩出一串水珠,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张纮身后注了水的舱中。

张纮早有准备,用袖子挡住脸,笑骂了一句。“多谢了。赶紧上来吧,别着了凉。”

“多谢长史。”那士卒爬上船,拿起自己的衣服,冲着孙策、郭嘉拱拱手,跳上自己的船,走了。

趁着这个功夫,郭嘉已经拆开了铜管,取出里面的纸卷,一看上面的标志,不禁眉毛一耸。“将军,好消息,很可能是周公瑾已经拿下江陵城了。”

“这么快?”孙策很诧异。按照时间计算,周瑜真正攻城才半个月。江陵是重镇,城防应该比较坚固,而且双方兵力也没那么悬殊,就算陈纪是个庸将,也不至于这么快失守吧。

郭嘉没说话,迅速看了一遍,一声轻叹。“将军没有看错人,周公瑾是个将才,可当一面之任。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荀公达的功劳。”说着,他将文书递给孙策,又对张纮叫道:“子纲先生,别钓鱼了,周公瑾已经抓了一尾大鱼了,马上又要去抓另一尾了。”

张纮安然不动。“周公瑾抓再大的鱼也是我等乐见其成的事。奉孝毋须作意气之争,需从大处着眼。”

郭嘉哈哈一笑。

孙策看完简报,也觉得很惊讶。这份简报不是周瑜的正式报告,而是郭嘉安排到各地的细作搜集来的情报,看不到周瑜的部署安排,只能看到他做了些什么。从这些记载来看,周瑜正如郭嘉所说,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将才。他不仅能打仗,还能玩政治,而且玩得很溜。祭拜孙叔敖,让江陵人现身说法,兵不血刃的接收周边诸县,实现以战养战,一连串的组合拳打得很漂亮啊。

这里面也许有荀攸的功劳,但做决定的还是周瑜本人。以荀攸的性格绝不会和周瑜争功,这一仗打完,周瑜应该能让邓展等人服气了,荆州的战事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他自己可以安心去江南开疆拓土了。

孙策将纸卷交给一旁的刘斌,让他送给张纮过目。他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说道:“奉孝,你的身体不适应南方气候,还是留守豫州吧,有你坐镇中枢,我才能放心。”

郭嘉摇摇头。“将军,我不是能掌控全局的人,我更喜欢短兵相接。这半年多来,我戒酒,练习导引,身体已经大好,去江南也没什么问题。就算有所不适,我还年轻,不致有什么大碍。等上几年,吕蒙等人长成,或者找到合适的人,我再回北方休养就是了。将军虽是吴郡人,与会稽风俗相通,可是会稽民风剽悍,那些山越大多与大族勾结,明的暗的,防不胜防,没有我,你应付不来的。”

孙策静静地看着郭嘉,没有再劝。郭嘉主意已定,不让他去,他肯定不会放心。与其如此,不如带着他,尽快结束江南的战事。

“杨弘他们到哪儿了?”

“按脚程计算,应该已经到了汝阳,与袁夫人见面了。”

“传令大军拔营,去南阳。”

第627章 见面礼

杨弘、杨修赶到平舆时,孙策已经起程,他们扑了空。

杨弘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匆匆拜见张昭,补全了文书,又踏上追赶孙策的旅程。袁权没有随行,她将袁耀托付给杨修。这让杨弘更加郁闷,却无话可说。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对袁家造成了重大损失,袁权不信任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在大军的行军速度并不快,在吴房棠谿亭,杨弘追上了孙策。他立刻求见,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站在大营外,被初冬的风吹得浑身生寒,杨弘又急又气,脸色发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杨修也很不高兴。他试图闯营,可是在孔武有力的士卒面前,他根本冲不进去。他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亲卫营的士卒只有一句话:军营之中,唯识将军之命,就算有天子诏书也无不能擅入。杨修被堵得哑口无言,暗自发狠,待会儿见了孙策要好好骂他一顿。

三人站在营门外,眼看着太阳落山,眼看着大营里炊烟袅袅,眼看着大营里渐渐安静,将士们各回帐篷休息,只剩下当值的士卒提着灯笼,敲着铜锣开始巡逻,才得到孙策让他们的进营的命令。

营门一开,不等杨弘发作,杨修就气冲冲地向中军大帐奔去。刚跑了两步,就被来迎接他们的郭援按住了。郭援没好气的瞪着杨修。“你没从过军,还没读过书吗?军中不得奔驰,否则以乱军罪惩处,轻则二十军棍,重则砍头。”

“是吗?”杨修正在气头上,哪里会把一个卫士的话当回事,推开郭援就要往里面闯。郭援被他推了踉跄,立足不稳,却又不敢真的下令抓住杨修,只得按着刀追了过去。杨弘见状,报以冷笑,拉着袁耀就往里走。袁耀挣脱了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向前,杨弘有些不耐烦,连连催促,袁耀却是不理。杨弘无奈,只得放慢脚步,等着袁耀。

杨修来到中军大帐前,拔腿就要往里冲,正在门前当值的典韦见状,一个箭步抢了过去,手按在杨修肩膀上,脚下一绊,手轻轻一送,杨修就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轰隆一声落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义从抢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按住了他。

典韦厉声喝道:“营中奔驰,杖二十。擅闯中军大帐,杖三十。立即执行!”

“喏!”两个义从大声应诺,将杨修拖到一旁,掀起下裳,露出光溜溜的屁股和大腿,抡起刀靶就要打。郭援赶来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道:“且慢,典都尉,这是杨公之子,不得鲁莽。”

典韦根本不理他,头一摆,两个义从走了过来,拦住郭援,面色不善。郭援一见,顿时吓得寒毛倒竖。“我……我是追他的,不……不是故意违反军令。”

典韦寒声道:“他在营中奔驰,你可曾提醒?”

“提醒了。”

“可曾阻拦?”

“我拦了,没拦住。”

“我试过他的身手,不过一书生耳。你没拦住,说明平时训练不严,或者故意纵容。依律,二十杖。”

郭援的脸抽搐了两下,见典韦毫无通融之意,乖乖地解开战袍,趴在地上。义从上前,抡起刀鞘就抽,随着一声声脆响,郭援的腰臀迅速见红、出血,郭援却咬着牙,哼都不敢哼一声。

杨修见了,吓得面红煞白,眼看着两个义从打完郭援就要来揍他,连忙大叫:“孙伯符,我是弘家杨修,奉父命来陪伴外弟袁耀读书……”

帐门一掀,孙策走了出来,目光一扫,蹲在杨修面前。“你就是杨修杨德祖?”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杨修白花花的屁股和大腿,“噗哧”一声笑了。“好白啊。”

“请将军念我初犯,宽恕一回吧。”杨修臊得满脸通红,却不得不陪着笑脸求情。真要挨五十杖,他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不能有保住。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劫躲过去再说。

“那可不行。”孙策摇摇头,虽然面带微笑,却毫无通融之意。“令行禁止,这是用兵的第一准则。今天为你破例,下次就有别人来求情。不好意思啊,请你忍一忍,待会儿打完了,我亲自为你上药谢罪。”他站了起来,对跃跃欲试的义从摆了摆手。“下手不要太重,真打死了,我可没法向夫人交待。”

“嘿,孙伯符,你……”杨修大惊,正想理论,义从一刀鞘抽在他的屁股上,又脆又响。杨修疼得“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拼命挣扎,奈何被义从摁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