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狄燕和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台阶上,赵文初惊得‘啊!’一声站了起来,指着狄燕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狄燕悠悠走了上来,向同样惊疑不解的蒋氏行一礼笑道:“阿婶,好久没见了!”
“你竟然敢翻墙进来!你……你……”
赵文初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自己明明已经拒绝来访,居然翻墙进来了,这和盗贼有什么区别?
想到盗贼,赵文初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妙之感,他顿时冷静下来,警惕地看了一眼狄燕和她身后的男子,“你们想做什么?”
“世叔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狄燕依然笑嘻嘻道:“既然没有生病,为什么不请我进来呢?非要我不请自来。”
赵文初此时并不在意狄燕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李臻身上,只见他身材高大,腰佩长剑,目光犀利,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赵文初本来以为李臻是保镖,可看起来并不像。
他心中有点忐忑起来,回头对妻子道:“你先回房去,我来和他们谈谈。”
蒋氏有点害怕地看了丈夫一样,转身匆匆走了,内堂里只剩下赵文初一人,狄燕这才缓缓走了进来,李臻跟在她身后,狄燕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世叔为何不请我坐下?”
赵文初狠狠瞪了她一眼,坐下来冷冷道:“你既然能翻墙进来,难道还需要我请你坐下吗?”
狄燕欣然坐下,笑道:“世叔不必生气,我确实是迫不得已,保证下次不会再翻墙了。”
赵文初目光又瞥了一眼李臻,迟疑着问道:“这位是——”
李臻却没有坐下,而是挎剑站在狄燕身后,就像个保镖一样,他们事先已商议,不到迫不得已,暂时不会泄露李臻的真实身份。
狄燕笑道:“这是我的师兄,正是他的兄弟加入了李元嘉的军队,我们来扬州就是想把他找到。”
“你不要再提什么军队之事,我告诉过你,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赵文初说完,忽然醒悟过来,又看了一眼李臻,公孙大娘收的都是女弟子,狄燕哪有什么师兄,分明是胡说!
“阿燕,他到底是谁?”
这时,李臻冷冷道:“赵长史不用管我是谁,我们来扬州就是为了李元嘉而来,希望赵长史能告诉我们实话。”
“混帐!”
赵文初脸沉了下来,他可是四品长史,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威胁自己,他有些动怒了,狠狠瞪着李臻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实话,凭什么要我告诉你们实话?”
“好吧!既然你一定想知道。”
李臻取出内卫金牌,‘当!’的一声将金牌扔在桌上,“你自己看!”
赵文初一眼认出了金牌上内卫的双头鹰标识,而是还是金牌,他吓得脸色大变,站起身退后两步,颤抖着手指向李臻,“你是——你是——”
“我是内卫统领李臻,赵长史听说过吗?”
李臻扳倒薛怀义之事早已传遍天下,赵文初如何不知,他脸色变得惨白,内卫竟然找上自己了,难道是圣上对自己怀疑了?
他双腿开始抖了起来,李臻看出了他心中的胆怯,淡淡笑道:“赵长史不必害怕,我和阿燕是好友,找到赵长史因为阿燕和你认识,别无他意。”
赵文初稍稍定下心,内卫和御史台一样,都属于皇帝直管,内卫更是以执行天子秘密任务而闻名,所以他听到内卫统领找到自己,他不由一阵胆战心惊,现在只是因为狄燕的缘故,使他松了口气,又慢慢坐了下来。
但李臻只是稍稍安抚他一下,却不会放过他,李臻见他坐下,又淡淡道:“不过我要向圣上写报告,报告上会提到赵长史,赵长史希望我怎么写,这支笔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赵文初怔怔望着桌上的内卫金牌,心中乱作一团,他当然明白李臻这句话的意思,目前对他是一个挑战,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赵文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瞒李统领,李元嘉的情况我确实知道不多,他来找过我,希望我能跟随他起事,但我没有答应,当然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其词,我不想表态,其他官员也是一样,大家心中都很害怕。”
“那你把知道的告诉我!”
赵文初明白自己无法再回避,只得坦白道:“我知道一个月前,李元嘉的军队驻扎在长江中的扬子岛上,大概有三四千人,都是最近一两年慢慢募集,李元嘉的野心很大,他不是维护兴唐会那么简单,他其实是想推翻圣上,自立为帝。”
“赵长史怎么知道?”
赵文初冷笑一声,“去年秋天疏浚河道时,有民夫从蜀岗西湖内挖出一块白玉石碑,上面有一行字,‘受命于天,元嘉为王’,我们都吓坏了,连夜将这块石碑扔回西湖,并封锁消息,不敢向朝廷汇报,我们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李元嘉自己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块石碑现在还在西湖内吗?”李臻感兴趣地问道。
“应该还在!”
“那其他扬州官员有多少已经投靠了李元嘉?”
“这个我不知!”赵文初目光闪烁不定,半晌才低声道:“大家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谁都不敢提及。”
李臻看了一眼狄燕,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今晚打扰赵长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