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你们先坐下吧。”她故意略过他,回答道。
“教舍里只有这么一张桌子了,我还找了一张这个床上桌,今天就只能先这样了,下次我再想办法。”
“没事老师。还是我用这个小桌吧,他高,不好伸腿。”杜静涵说着先坐下了。
许尽欢却还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
李冬四点了点头,对许尽欢说:“那许同学,你就用这张吧。”
许尽欢靠近她坐下。
李冬四让他们拿出习题来,先做叁篇阅读,自己再一个个帮着看。
许尽欢却说:“老师,我不会。”
她站在杜静涵旁,愣了愣,朝他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会不会呢?”她坐在他旁边,轻声问。
“我一看阅读,头就痛。”他说。
李冬四把他的习题拿起来翻了翻,还是全新的。
她想起考试监考的那天,他也是倒下睡觉了,看来是真的很讨厌英语了。
“许同学,这应该是因为你的心里对它有抵触,才读不进去。如果,你耐下心学习,会发现它们没有那么困难。”她把习题放在桌上,随便翻了一篇阅读摆在他面前。“或者说是你平时没有积累单词的原因,这样也会让它变得困难。”
许尽欢撑着头,侧着脸看向她的左手,低声问她:“那老师,你是因为什么觉得困难的呢?”
顺着他的视线,李冬四看向自己的隐隐作痛的掌心,慌张地把手藏在桌下。
她有些生气地说:“这跟补习无关。”只要一抬头越肩看去,杜静涵就在他们旁埋头安静地做题。
许尽欢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左手手背上,在桌下将她整个手指都包裹在他掌心。“不痛吗?”他问,用大拇指缓慢抚触她手掌贴有创口贴的地方。让她有些微微发痒。
她把手挪开。低头许久没有说话。
她是痛的。
再抬起脸时,表情又变得平静。将左手朝上摊开,放在桌面上。她撕开那张创可贴,深而红的疤痕,像新长了一条掌纹,斜横着穿过“川”字。她的声音有些微颤抖:“不痛。”
再把手朝下放在桌上,“如果你咬牙忍受得话。”,她握着红笔的手在白纸上写着,“总有一天会变成忍耐,忍耐着,总有一天当时机充分,就能够解脱。”,她苦涩一笑,“我是这么相信的。”
“因为人对于痛苦的承受力是强大的,当那个点到达峰值,就开始只有快乐了。”
“但现在不还在痛吗?”他说。
血从身体各处一点点慢慢回到他脑袋里:“老师,我可以帮你。”声音又轻又薄,他还是那般笑着。
李冬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窗外投来的光,照在他的左脸上,柔和又暧昧不明,他清亮的眼睛与她对视,像是跟她达成了某个秘密协议。
李冬四起身走开,站在静涵旁,少女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她只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