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平淳嘿嘿一笑,扭头跑了。
钱娇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喃喃道:“你可别怪我呀,丑儿。”
山楂与红绢碎儿进来,福了一福,“夫人,您找我?”
“嗯,我身上有点冷,你来陪我睡会罢。”
山楂一愣,忙点头道:“是。”
钱娇娘笑笑,与其他人道:“你们都去休息罢,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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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平淳跟着邢慕铮翻了大半座山头,总算寻到隐士之地,一个小童守在草屋里,听有客来,放出一只木鸢飞升于天,邢平淳看得眼都直了,就那么傻傻冒着脑袋瞅,他瞅了两刻钟,那木鸢还稳稳挂于天上不曾下来。再过一会儿,看见木鸢飞天的隐士便回来了。
隐士请邢慕铮父子进草屋一坐,邢平淳又看见好几个机关,他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能学会了。只是隐士听了邢慕铮来意,却婉言相拒,无意出山。邢慕铮诚意再请,邢平淳自己也极力相求,但隐士却很坚决,只想闲云野鹤在山中生活。
下了山后,骑着蚂蚁的邢平淳一直闷闷不乐,街边好吃好玩的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邢慕铮并不管他,沉默朝前。半晌,他听见邢平淳道:“爹,咱们明儿可再去请先生一回么?”
邢慕铮转头,见儿子眼中有着坚定的光彩,与娇娘倒是有几分相似。他微微勾唇,却是说道:“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得不到的有许多。”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呀!那位先生技艺如此高超,谈吐亦不凡,我真想拜他为师!”邢平淳急道,“爹,咱们就再留一日!”
“先生态度坚决,你留一日就可说服他了?”
邢平淳语塞,邢慕铮道:“明儿先回玉州,待过了年,你若还想拜师,就叫王勇陪你来。”
邢平淳眼前一亮,“真的吗,爹!”
“嗯。”
“太好了,谢谢爹!”邢平淳这会儿高兴了,他眉开眼笑,望见不远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叫了一声,“娘说要我带一串冰糖葫芦给她吃的,我去买!”
说着他立刻跳下了马,将缰绳交给王勇请他牵一会儿,邢慕铮从腰间摸出一点碎银扔给他,邢平淳原想说娘给了银子,转念一想自己这荷包不是越来越鼓了么,于是忍住不说,而是显摆拿了荷包在手上,“爹,你看,娘给我缝了个荷包,可好看了。”
邢慕铮居高临下地撇了一眼,淡淡应了一声就移开了视线。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就他没有。他一丁儿也不稀罕。
邢平淳不知亲爹酸醋心思,乐颠颠地跑去买糖葫芦,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他疑惑地左看右看,好似在找什么。
邢慕铮骑马上来,问他怎么了,邢平淳摸摸脑袋,困惑道:“我好像来过这儿。”他看过街角的烧饼铺子和打铁铺子,也知道巷子里头有一家卖豆腐的大娘,他甚至能记得她的笑脸。
王勇道:“咱们上永安也经过这儿。”
可他们来时没有停留呀。邢平淳拧了眉,旋即摇了摇头,跑去买糖葫芦。
前方一阵骚动,王勇立刻跳下马箭步到了邢平淳面前,迎面带头跑来一个大光头,不是阿大又是哪个?只见他与李清泉带着一群侍卫,四处肃穆找寻着什么。
他们是负责保护夫人安全的,这会儿看上去全体出动了,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王勇正想开口,就听见邢慕铮猛地一声厉喝:“李清泉!阿大!”
李清泉与阿大听见大喝,一抬头见马上凶神恶煞的主子,顿时腿下一软,背脊瞬间覆上一层冷汗。
宝花县的百姓们听见这威仪大喝,也都吓得停了声响,个个傻愣愣地瞅着邢慕铮。邢慕铮此时如同地狱阎魔,问赶上来跪在面前的二人,“夫人呢?”那冰冷的语气仿佛从地底爬出来的一般。
李清泉与阿大冷汗直冒,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禀告,“侯爷,夫人她……失踪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阿大他们发现钱娇娘失踪也不过在不久前,因着钱娇娘在睡觉,无人敢去打扰。他们先发现山楂不见了。山楂原是陪钱娇娘睡觉,可大抵半个时辰后,山楂出来了。碎儿听说山楂出来了,想去找她问点事儿,可是寻了一圈没能寻着。看大门的侍卫说瞧见山楂奉夫人命令出去买东西去了,还提了个大篮子。阿大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就让碎儿进钱娇娘屋子看一看,碎儿一进去,发现山楂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钱娇娘却不知了去向。
阿大顿时吓了个半死,以为是谁将钱娇娘掳了去,但他仔细查过屋中各处均无外人侵入异样。碎儿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山楂摇醒,山楂醒来还是一片茫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大又想起“山楂”自大门出去买东西,便明白极有可能是钱娇娘自己离开了院子。
此时邢慕铮站在钱娇娘的屋子里,丫头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她们都不敢看邢慕铮的脸,她们就这么跪着都觉着一股股的寒气自主子爷身上散发出来。邢慕铮面无表情,一掌劈碎了身边的木桌。几个丫头溅到了碎木,愣是动也不敢动,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阿大和李清泉等人全都自身不保,个个头皮发麻,他们怎不知大帅如今有多看重夫人,简直跟宝贝似的了,宁可冒犯天家也非得拿回圣旨,他们何曾见过大帅那般迷恋一个女子?可是夫人的确不同于寻常妇人,照理即便受了委屈,如今大帅这般待她,她也当感恩戴德,况且她并非对大帅无情,否则怎会悉心照料中蛊的大帅?为甚这要苦尽甘来了,夫人却抛夫弃子地跑了?
李清泉冒死上前道:“爷,照时辰看,夫人应该已经出了城了,她当不会往玉州走,应是往回走。咱们现下去追还来得及,只是夫人会骑马,属下怕她从哪儿买一匹马,那恐怕就不好找了。”
邢慕铮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众人都惴惴不安时,他才开口:“你去宝花县衙门跟县官说一声,就说我要找一个人!让衙役锁了城门,只许进不许出!王勇,去问清楚南北城门,是否有一女子牵马独自离开,再叫四个弟兄,分别两头去找!其他人,给我搜城!”
她不能离开,她离开了他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找回来就把她绑起来锁起来,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再跑!邢慕铮无法克制的涌出一些黑暗念头,将他的心紧紧缠绕。他现在什么也想不了,只想找回她,找回他的妻!
阿大犹豫道:“爷,属下看夫人多是出了城了,为何不将人手派出去,反而集中在这小小县城里?”
“娇娘为什么偏偏在这儿装病,为什么在这儿逃走,这都有缘由。”邢慕铮的拳头咯吱咯吱地响,他猛地看向邢平淳。邢平淳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弄懵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不哭不闹,也不嚷嚷着去找娘。只是邢慕铮厉眼扫过来,他抖了一抖,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邢慕铮盯着儿子,缓缓道:“去衙门找个画师,张贴告示。”
“爷,夫人她既然有山楂的假面,保不齐她还让那李千面给了其他假面,她现下扮成什么样儿,咱们也不知道哇!”李清泉道。这画像不是白画了么?
邢慕铮厉声喝道:“蠢材!你难道还没发现,还有一个东西不见了么?”
李清泉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只是还不知道邢慕铮说的是甚。莫非是那只篮子?
阿大忽而茅塞顿开,“夫人的狗!夫人把大姐儿装在篮子里带走了!”
邢慕铮道:“对!娇娘把那只独眼狗也带走了,你们让画师去画狗,整个县城都贴满,谁看见了那只狗,又或者听见了狗叫声,都重重有赏!”娇娘的狗比寻常狗更叫人记忆深刻,如果她还在县城里,一定有人见过。
李清泉等人如梦初醒,急急忙出去了。阿大见丫头们还跪着,看着可怜兮兮的,想叫她们下去,又怕邢慕铮有话要问不敢开口。邢慕铮猛地一挥手,阿大连忙叫她们都起来退下。
邢平淳还站在一旁,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邢慕铮叫住,“丑儿留下。”
邢平淳停了脚步,转身慢慢地走到邢慕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