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更要拍马屁:“真是!奴才蠢是蠢透了,关键也是李总管太神了!‘秀才家中坐,能知天下事’呢!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吧?”
李贵轻轻抬脚踢了他屁股一记:“滚吧你,少说马屁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抖搂抖搂起身,笑道:“我得求见万岁爷去了。”
第101章
李夕月在屋子里找适合出行的衣服和鞋子。
明儿陪皇帝去海子边放鹰, 她肯定是得帮着架鹰的,不能穿新的,还得宽大些, 四下活动得开。鞋子呢,则得是软硬适中方便走路那种, 她最后试了一双自己纳的千层底棉鞋, 穿得八成新, 已经很适脚了。听阿玛说京里几片海子都很大,风景又都特别好,这一定得看过瘾喽才行。
找好的衣服鞋子都摆放好, 憧憬着第二天。
突然听见门响, 一抬头见是白荼,李夕月笑问道:“姑姑,奉茶的差使当完了?”
白荼说:“没, 白看了半天水,万岁爷却出去了, 没喝茶。”
李夕月本能地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夕阳隐没了最后一丝红艳, 只在西边留了一些紫光——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她怀着一些侥幸问:“今儿要定省太后啊?”
白荼摇头:“太后看戏呢, 懿旨吩咐了不必去的。”
“那……打布库去了?”
白荼看看她,很直白地说:“去永和宫了。”
李夕月顿时想到了颖嫔和敦嫔, 心里觉得不大可能,但仍是有些酸楚泛上来。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白荼也不多说, 盘坐到炕上做活计。
李夕月翻出她绣了一半的手绢, 努力打消着心里的酸,认认真真只琢磨那松枝的配色。
过了一会儿,刚刚绣得有些入神, 门口听见皇帝回来了。
她丢下针线说:“姑姑歇歇吧,万岁爷回来了,我去奉茶。”
白荼说:“坐下。”
李夕月愣了愣:“天儿冷,万岁爷从外头回来,一般都要喝点热的。”
“坐下。我去。”
今日该白荼当班,但她素来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李夕月有些懊丧,又不敢和姑姑硬争,只好懊恼地重新拾掇起自己的绣件。
白荼利利落落去了,李夕月竖着耳朵听动静。可惜宫女的围房离主子的宫宇、寝卧都远了点儿,基本听不见什么动静。
她有点体味到昝宁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明下午才陪他放鹰的,这会儿又忍不住想他,希望看见他。
感情里谁动心更多,谁越发被动。李夕月懂这个道理,可惜坚守了这么久,好像她的心终于失守了。
一点担忧、一点好奇,酝酿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披上大衣裳,轻轻到茶房一看:白荼并不在茶房。
再去东暖阁那里,一名小太监笑吟吟问:“李姑娘,有事?”
不经宣召,宫人随便乱跑到主子居住的地方可不合规矩。不过这位是皇帝面前得宠的宫女,小太监心知肚明,从来不会为难。
李夕月厚厚脸皮问:“咦,看见茶房的玉泉水煮开了,想看看白荼姑姑在哪儿奉茶呢,万一万岁爷要喝点热乎的,可是正好。”
小太监笑道:“白荼刚刚去奉茶呢,估摸着不用添水。”
“哦。万岁爷在寝宫啊?”她故作闲问。
小太监说:“可不是,今日颖贵人走宫——万岁爷前去了永和宫,一乘轿子把娇滴滴个人儿带回来的——这走宫可是皇后之外的嫔妃主子们少有的福分!”
一般的临幸,都是用被子卷着进皇帝寝室,这坦坦然和皇帝一起走到寝卧,就和正头夫妻一样,是莫大的尊重和荣幸。
李夕月心里的难受实在忍不住,哪怕心里觉得这应该是昝宁别有的用意,可一阵一阵的涌浪还是把她铺天盖地地裹住了,她舔一舔嘴唇,只觉得皮肤粗糙而酸楚——整个舌苔都是粗糙而酸楚的,胃里还一点一点地往上翻酸味,晚上吃的老米饭似乎都要呕出来了。
她又不能问,更不能妒忌,在小太监面前强撑着笑了笑:“如此就好。我去茶房把火熄了去。”
实际她根本没法去人来人往的茶房,只能一口气发足奔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到炕床边就看见做了一半的精致手绢,那一簇簇的松针简直是扎心!
李夕月操起一把剪子,赌着气把刚绣好的松针剪掉了两簇,然后看着绸布上残留的一个一个细密的洞眼,更觉得心里也跟它一样千疮百孔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突然听见门响,她赶紧擦眼泪,抬头一看果然是白荼回来了。
白荼看了她神色一眼,就问:“你到主子那里去了?”
李夕月说:“我去茶房看了看。”想想不敢撒谎,低声说:“后来……也到东暖阁门口张了张……”
白荼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才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怎么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低头又看见被她剪了两簇松叶的绣件,更是叹气:“李夕月呀李夕月,本来我看你还是挺有理智的一个姑娘,现在怎么傻乎乎了呢?”
她思忖了一下,但又摇摇头:“不行,还是不能让你去寝宫里。我只告诉你,两个人谈医药道呢,什么事都没有。”
李夕月却想:是了,品评一下上次那方子的效用,会不会谈谈就试起来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头有小太监一阵飞奔,传话的动静比规矩里的高声多了:“主子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