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没说吗?”雪雁也没想到,小言居然没跟他好朋友说过。不是无所不谈吗?
“有啥好说的, 又不是好玩儿的事。”小言跟着出来, 说了一句。
“真想学啊?”丁工问她儿子。
“嗯,想学。”贝贝点头。
“好,下周妈妈带你报名去。”孩子主动要学习,当家长的只有高兴的份儿。
得到满意的答复, 俩小朋友又回屋玩儿去了。
“还是你会教育孩子。这家那个, 除了玩儿啥也不知道。”丁工就跟雪雁念叨。
“哪是我教的呀。是我家老大最开始去学了武术, 后来小的几个都顺便送去了, 也不指望他们能学会什么, 送过去有老师看着,比家里闹腾着强。要是弹钢琴能让他安静点儿,那我真是谢天谢地了。”不可能在别人面前使劲的夸自家孩子呀。再说,自家那熊孩子也真没啥夸的。人家是天才加上努力才能成功。他是一点儿不往成功上想, 一学就会,学会就再不管了。想让他练练琴?那是做梦,想都不要想。也就妹妹问他的时候,从来不烦,能坐得住,教会了妹妹才走。要不然,那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坐一会儿都不行。
“是,我也是你这个意思,要是有啥他能感兴趣的,把他绑住,能老实做一会儿,再多钱我都愿意交。你是不知道,家里原来的保姆阿姨,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老太太在家里三十多年了,六十多了,生生让这个祖宗给折腾得回京城了。现在这个小阿姨,才二十一,还没结婚呢,体力倒是跟着上他,可是不怎么会带孩子。周末他在家,小阿姨连饭都做不上……”孩子淘,怕磕了碰了,阿姨老得跟着。嘴上说着阿姨,却也在“不知不觉”当中,透露了一点家里的背景。
“我比你操心。贝贝淘气是真的淘气,可学习好啊。学啥都会,我家这个,他姥姥姥爷整天提醒我,好歹让他上完初中,赶紧到厂子里干活去。学个手艺将来别饿死就行。就别浪费钱上学了。”只能说,自家的孩子,都不是完美的。
俩人在厨房里一边干活儿,一边闲聊。老太太打下手儿,
“大哥?你怎么来了?”罗刚没跟着去看环境,又不好在屋里坐着,就到院子里,给老太太种在窗户底下的两排香菜烧水,老太太在家闲着,非说自家种点儿,店里就省点儿。非要种,雪雁也就由着她了。正忙活着,丁大哥进门了,罗刚就出声打招呼。
赶巧了不是,原还说丁大哥在就好了,顾忌着领导没也叫来,他到是自己上门了。
“你们建那个厂子,我一直也没空过来看看,这不是不放心嘛。文强好几天没回去了,今儿放假,正好你嫂子要来看家具,就过来了。你咋没去工地上?”丁大哥边往屋里走连问。后面丁大嫂也跟着进来了。最近他工作要调整,由副转正。怕影响不好,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待在镇上,没在外面跑。再加上正秋收,他也得在现场看着。自己立那试点儿,在升迁这前,得盯住了。
“今天小言同学家长来聚会,我跟强子都没急着过去。”罗刚就解释了一嘴。这家里没有男主人,丁老爹又是长辈,有男客来,可不就得文强出面嘛。他也算是弟弟,留下也是合理的。
“哥,嫂子,快进屋。咋来的啊?没开车呀?”雪雁听到声音就迎出来了。
“搭着送菜车来的,寻思着买完家具再搭送家具的车回去。”丁大嫂回话。
“房子收拾利索了?”丁雪来年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县城里的教学质量肯定比镇上好,丁大哥之前老往县里跑也没白跑,把丁大嫂的工作给调到县里的实验小学了,过了年开学就去正式上班。上个月,花了两万块钱,在学校边上紧挨着的胡同里买了原来校办工厂的食堂,那工厂早黄了,院子一直荒废着,食堂这边彻上墙就能隔出来,五间大瓦房,加上一个三百多平的院子,整整齐齐的,比她现在住的这个还大呢。就是地方太大,县城里能一下拿出两万的人太少了。丁大哥两口子也没有那么多钱,是雪雁给拿了一万。这是房子改造好了,要来买家具。
“利索了。也没啥收拾的,就把那扒了,再搭上炕,把墙和棚顶一糊,换个灯换个门就完事儿。搭了两铺大炕,你们回去都能住得开的。”那房子盖得好,需要收拾的就少。中间开门,西边两间,东边三间,受雪雁这房子装修的影响,他们也是东西两端搭炕,西边第二间阳面给丁雨隔了房间出来。东边第二间是丁雪的房间,女孩子胆小,挨着父母住。中间一间做客厅,正好。
“哥,嫂子,这是小言同学贝贝的妈妈,也是咱们本家,姓丁,咱们叫三姐。爸和文强陪着姐夫出去遛达了,一会儿回来。三姐,这是我哥我嫂子。”进了屋,雪雁就给丁工介绍。之前在门口之所以问那么细,也是说给丁工听的,别让人家以为是故意来的。
丁大嫂那人,见人见惯了的。进屋外套一脱,洗了手就让老太太去看两个熊孩子,直接上手帮忙,菜板上排骨雪雁刚剁了一半,她拿过刀卡卡就剁。一边儿跟丁工就聊起了孩子的事儿,多大啦,在幼儿园咋样儿啊,只聊孩子的事儿,别的一概不问。再加上雪雁在中间找话题,场面并不尴尬。丁大哥跟罗刚站在院子里聊工地上的事儿,随手拿起扫帚,扫扫院子,别干站着。
家里又火灶又是煤气灶的,大大小小四五个灶,做饭快得很。用不上两小时,饭就做得了。罗刚和出去迎了一下出去逛的几位,回来就开饭。丁大哥去少年宫接孩子回来吃午饭,雪雁只准备了啤酒和果酒,果子酒是山区给送山货的老客户家里自己酿的,就是山里的野果子,味道很纯。丁大哥早认出来王区长了,得了雪雁的眼色,也只当不知道。王区长问起来下面村里农民的收入情况,他也只当闲聊着说,并没用跟领导汇报工作的态度,但是内容很实在,全是干货。让领导能听到真东西,也能表现出来他的工作能力。
吃完了饭,丁老爹把小雪再送去少年宫接着上课,回来之后老两口带着孩子们到公园玩儿,贝贝是独生子,觉得家里有这么多兄弟姐妹特别新鲜,非要跟着去玩儿,不急着回家。家长也只好依了他。雪雁和丁工陪着丁大嫂出来买家具,连逛街连闲聊,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锁事,伙食,衣服什么的。丁大哥、文强和罗刚陪着领导去工地了。
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丁大嫂买了一套沙发,一个电视柜,一个组合柜,花了一千来块,雇了送货的半截车,约好了回程的时间,才又一起回了家。回来之后,王家三口没留晚饭,接上贝贝就回家了。丁大哥跟丁大嫂也没吃晚饭,人家那送货车送完货还得往回赶呢。雪雁给收拾了半盆子卤肉,紧着时间烙了一锅葱花饼让带着路上吃。才把人送走。
“姐,你真要盖商场啊?”人都走了,家里终于安静了,文强才问他她。
“是啊。你哪着逛了一天,感觉咋样?”
“我说不好。两个学校的学生不少,加上老师,也得有几千人。要是就一个商场的话,我觉得也能行。可要是弄上三个,还都是大型的,感觉挺难的。再说隔个公园就是批发市场,等那边儿新市场建起来,卖的东西种类多了,还啥啥都便宜,那这边儿不是更难了吗?”文强按他的理解分析了一下。
“我是打算做高端品牌货,做精品,跟批发市场那边儿的低端市场分开。”向来最繁华的商圈里,各种各样的百货商场就很多,才三家算个啥事儿。
“那么好东西卖给谁啊?学生们不挣钱,就那和个补贴够生活费就不错了。老师的工资也不高,谁能买得起啊?”你东西再好,没人买得起不也干放着吗?
“也不只是卖给老师和学生,现在生意越来越好做了,有钱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人买得起的。以后生活条件好了,人人都买得起,那时候现做就来不及了。咱们得先把牌子立起来,让全市、全省的人提起咱的商场,第一个印象就是贵,只卖精品,那咱就算是成功了。”要想搞大众货,那市场那边儿的门面不就行了,还弄什么商场。这个地段儿,附近人群的素质,再过上二十年你再看看。
“听着就不太靠谱……”这就是文强的评价。
当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也只是一说。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她姐除了最开始摆摊卖茶叶蛋,就没有哪件事儿在他看来是靠谱儿的,可短短二十个月的时间,人家不也挣下了这么些个家业嘛。所以,他就是说说,从来不反对。
第34章
建商场跟建厂房不一样, 那边儿就是荒地,没有拆迁那么麻烦事儿。房子也不用设计,拿过来就能建。商场这边儿, 丁工的效率到是很快, 周一上班, 下班就有人上门交接,给派了一个三人的工作小组,专门负责商场的设计图,来跟雪雁对换具体的要求。
另一边, 收院子的事儿也得开始了。文强实在是太忙了, 得看着工地, 还有收菜的事儿也不能全不管。已经大部分交给他哥们儿了,可他也不能全甩手。收院子的事儿他是实在抽不出时间。雪雁自更没时间了。只能把这个事情交给丁老爹,他在附近人头熟, 谁家什么情况心里都有数儿, 谈起来也容易。
总共三家要建商场,两所大学还要盖楼,两条街一户民房都剩不下。但是各家拆迁补偿的方法都不一样。住宅楼那里当然就是回迁房,一比一的面积换算, 房号和户型抓阄决定, 绝对公平。可以自己住, 也可以卖。三家商场呢, 港商那边儿人家本来就是搞房地产的, 光是c市在建的,就有两个小区,这边儿拆迁,直接返那头儿小区的房子就可以了。地址也都不错, 都是内环的好地段。另一家京城来的呢,人家是领导亲自找来的,多少都跟官方挂上点儿钩,跟光复路市场那边儿拆迁一样,返的都是一个小区的房子。都是专门盖来安置这些拆迁户的。
剩下雪雁一家,没有自家的小区,也没有统一的安置房,就直接给钱。有钱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一百一一平的价格,也是目前这地方的市场价。还有三个多月过年,早出手的话,能在新家过年的。要是到位置稍偏一点的地方,能换个更大的房子,手里还有余钱过个肥年。
大部分的住户其实都更愿意收钱。换楼房的,都不能马上得到房子,现在最多能住到二月末。三月初工地就能开工了,房子都得拆了。最快的政府的安置房也得明年五月才能验收交钥匙,装修完入住都得六七月了。中间几个月还得租房子住,家当得跟着来回的折腾好几回。有些人家最尴尬的是,房换房了,见不着钱。收到楼,没钱装修,还得住毛坏房。算下来,还是手里拿着钱最实在。
所以,丁老爹的要作,进行得相当顺利。老头儿自己也觉得找到存在感了,红光满面的。
不过也有那贪财的,钉子户什么年代都有。
“以前还觉得可怜,现在看,那都是活该。”有一户姓陈的,四代同堂,户主两口子带着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老太太一起生活。三个儿子也都成家有孩子了,也没分家。一大家子十三口人挤在五十多不到六十平的小院子里,前门房一间半,住着一个儿子,堂屋两间,住着房主跟老太太,中间院起了两小间的厢房,住着另两个儿子,院里子只留下一个手廊,让杂物挤得转个身都费劲。三个儿子也都有工作,都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儿媳妇都是从乡下娶的,没有工作,就是结婚没花什么钱。户主两口子也是男人一个人挣钱,女主人在家到处做零活儿,挣一个算一个。老太太在家糊纸盒卖钱,一天能挣个三分五分的。就这么个家庭,那日子真是穷得丁当响。
丁老爹去谈收房子之前,以为这家会是最好谈的呢。说了,给他家的院子按六十平算,六千六百块钱,这要是往外环找房子,都能换上一百三四十平的大院子了。要是去真正的的城郊农村买房子,那能买上两百平的大院子。一家子怎么住都住得开了吧。就是分家,分成几个小字子,一家也能有现在这个院子的面积。
结果人家不干,嫌弃给的价钱低,说几个月之前都涨到一百二了,现在给一百一一平,人家少六百块钱呢。
这就不讲道理了,整条街都一个价,这地方就是降价了,你还按最高价的时候算,就是耍懒了。丁老爹一天去一趟,说了四五回,掰开了揉碎了分析,人家油盐不进。就是想多要钱。
行,给你。雪雁不愿意丁老爹跟着他们上火。
结果这边同意了,人家还不干。说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价格了,现在得涨点儿。并且,这是他们家祖宅,换地方,一家子生活不习惯。而且,搬走的话,人生地不熟的,上班又远,现在干的零活儿也都干不了了。让再返一个不低于五十平的商场门市。
可把丁老爹气得够呛。市场的门市都是二比一返的,你家不到六十平的房子就想要五十平的门市?还得按一百二一平给你钱?老头儿当天就吃上降压药了。
文强晚上回来看他爹气成那样儿,当时就要找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