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一直都是吗?”
太后肃着脸,“哀家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能防的了一个,还能防的了一群吗,若是其他人联手,众口铄金,熙儿还会一直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会,”阿瑾直视太后,“臣妾也一直相信着陛下。”
“贵妃,你非要如此吗,嫉恨善妒,女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太后明鉴,臣妾从小只会跳舞,不曾学过这些。”
太后压着火气,继续劝道,“男人的心都是不可捉摸的,你能得宠一辈子吗,与其将来墙倒众人推,还不如现在多找几个帮手,留条后路。”
“后路?若是一开始臣妾可能还想过,现在嘛,谁都不要想分走陛下了。”阿瑾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太后难不成是为了选秀的事苦恼,那可真是抱歉了,臣妾可没有那么贤惠大度。”
“贵妃,熙儿既然能移情别恋独宠于你,将来也是会喜欢上别人的。”
“太后说笑了,陛下可没有移情过,她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嫁进东宫,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这世上的夫妻,哪有全都两情相悦的,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地就过起了日子,她们是熙儿名正言顺的妻妾,本就应该举案齐眉。”太后见阿瑾不肯在选秀上松口,又说起了别的,“更不要说你当初还不是冲着熙儿太子身份,攀龙附凤被献上来的,又比她们好得了多少!”
“太后教训的是,所以臣妾这不是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争宠吗?”阿瑾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字不好我就去练,才情不够我就去学,陛下的心太冷我就把它捂热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本就应该的事。她们自己不曾用心,又怎么能怪陛下被别人勾走了呢。”
太后气极,“那明珠呢,若说其它人对熙儿不够好,可明珠那孩子从小就对熙儿痴心一片,凭什么也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阿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别的话题,“太后,您可知天下读书人有多少吗?”
“什么?”
“您又知道每一届科举,中进士的有多少吗?”
“你什么意思?”
“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可县试、乡试、会试,最后能成功的,仅仅就只有凤毛麟角。付出,不一定能有回报的。”
“那你怎么就有了回报!”
“您不能因为一个寒门子弟好运中了头名状元,就否认了他的才学和那么多年的努力吧。臣妾只是,比大多数人幸运了一点。”
“你能永远幸运下去吗!”太后气得口不择言,“若是熙儿突然出了意外呢,你没了靠山,还能这么嚣张!”
阿瑾倒是没有动怒,平静道,“陛下若去了,臣妾就把三个孩子养到成年,再去殉了他。”
太后觉得阿瑾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十分可笑,“你舍得下孩子,舍得下这荣华富贵?”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已成年,前程荣辱就该自己担着了,至于荣华富贵,”阿瑾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双手,“太后,您知道吗,臣妾小时候,跟着人牙子,常常吃不饱,饿得厉害了,草根树皮都是啃过的,后来进了将军府,饭是能吃饱了,可要学要练的东西也更多了。养人是要花钱的,若是无用,谁还会留着,可是就算拼了命去学,还是会常常出错,这个时候该怎么惩罚呢,打人怕伤着皮相,以后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教导的嬷嬷就找出了别的手段,比如又细又长的针扎下去,既能让人痛不欲生,又能不留任何伤疤。”阿瑾回忆着两辈子的往事,心思却越来越清明,“臣妾这一生,曾经跌入过泥泞,任人践踏,也曾高上云端,受人吹捧,什么都经历了。”
“你这是卖惨?”
“只是想告诉您,臣妾拿得起,也放的下。”
阿瑾起身,很郑重道,“太后,如果您没能劝得了陛下,就想从臣妾这里下手,那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了,臣妾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女官
慈寿宫。
太后找出了当年下聘时,先帝送给她的凤钗,抚摸着这钗,心头涌上无数的思绪。
青姑姑见太后一直神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您从昨日起就一直闷闷不乐,可是皇贵妃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太后却问道,“青儿,你有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吗?”
青姑姑一头雾水,“太后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昨日见到她对熙儿信心满满的样子,有些感慨罢了。”太后昨日生过气后,静下心来,竟也冒出了些许羡慕,“世家联姻,只为两姓之好,哀家从小所见,夫妻之间无不是围绕着利益纠葛,真心是最不要紧的,贤妻美妾才是人之常情。当初嫁入天家,也只是盼着夫君能对嫡妻多尊重几分,多爱护几分。两心相许,哀家从不敢对先帝有此奢望。青儿你知道吗,昨日皇贵妃的眼中,没有半分惶恐,那是熙儿带给她的骄傲。”
青姑姑察言观色,“太后这是打算不管了。”
太后握紧了手中的凤钗,“她有句话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这争宠的事,由她们自己去吧,哀家也不做这个恶人了。”
皇后在凤仪宫等来等去,也没等到选秀的消息,太后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母后那天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现在没音了?”
听琴猜测,“会不会是皇上没同意。”
“陛下疯了吗,三年了,整整三年,皇上没有踏入过凤仪宫半步!”
“那别人也没有啊,这彤史一直是空着的,您不必如此生气。”
“呵,这你也信,私下里陛下还不知道被那贱人狐媚成什么样呢,什么守孝,根本就是为了那个贱人弄出来的借口罢了!”
“皇上怎会如此,娘娘您肯定是想多了。”
皇后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你见过有几个人真的会三年孝期守满什么都不干的,正常人谁干得出这种事!”
怎么没有,您的二舅舅当初就是自己跑庙里呆了三年,还博了一个孝子的美名。当然,这话听琴根本不敢说出口,否则,娘娘把气撒在她身上就不好了。
“贱人,自从她来了,陛下就再没正眼瞧过本宫,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听琴躲在一边,看着皇后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担心哪一天自家主子会彻底疯了。
照月宫。
吴贤妃无精打采地浇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