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还记得那日她发现他们主仆倒掉药汁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他一言不发的模样。
唐桂花也是跟着来了的,这会儿已经嫉妒得两眼通红了。
这等好事怎么偏偏不落在她头上来?听听人家说的这话,整个家业交给小姑打理都没意见,宁家要做石炭买卖的事儿她也想出把力的,但怎么就没人把铺子争来叫她打理的。
同样是给人当相公的,也都是第一回当,这差距这么明显不成?
她只有自己争一争了:“大哥三弟,娘要是不肯应,你们不如看看...”她如何的?
“行,我应了。”陈氏截了唐氏的话。
陈氏接下铺子东家的位置,这铺子仍旧是宁家的,往后迟早是要分给几个儿子的,叫唐氏得了去,这铺子姓宁还是姓唐可不一定。
二媳妇没脑子,她娘家那个娘脑子倒是灵光得很。
唐氏气鼓鼓在一边儿不吭声了。
晌午用过饭,喜春带了他们去铺子里,从招呼客人,货物摆放、存留货物,等方面从头学一学,宁家只大哥宁书在镇上铺子里做过账房,其他人都是没经验的。
铺子上做事,就是当个伙计都是不容易的,石炭种类不多,但从接了客人起,到卖出去,货物留存,摆放,甚至说话婉转各方面都跟平日随口说话不同。
唐桂花挤破头要想扎根儿在宁家还没影子的铺子上,被留了下来,但她往常说话太不着调,别说说好听的,哄着把买卖做稳当,就怕她得罪人的,是重点被带着学当伙计的培养,从进了铺子起一言一行都叫人盯着,不好就叫她改正。
陈氏这个东家也跟着早出晚归的,只有时见了周家请来给周秉看病的大夫有些疑惑,问喜春:“早前我记着仿佛不是这个大夫?女婿的病可是出了甚问题?”
大夫是喜春请的,隔一日就入府给周秉诊断一回,看病情好坏。
喜春回话:“没事,就是看看要不要换个方子。”
喜春气啊,气得不轻,但又不能放任他身子不顾。
宁书等人在府城留了四五日,便要准备回县里去了。喜春公事公办,跟他们签了契书,等宁家的铺子弄好,便把石炭给运过去。
过了月余,宁家的石炭铺子在县中置办齐整。
铺子是大哥宁书托人置办的,定契书那日,宁家大小都去看过,点了头这才拍板买下,又把里头休整洒扫了一番。
已是快立夏的时候,大街小巷人人都穿了轻薄的罗衫罗裙。
宁家由宁书上了府城,跟喜春对了单子数目,结了银钱,运到县里去,自家人做买卖,喜春也是按章程来的,不会叫周家倒贴去。
宁书跟妹子告辞,又跟周秉这个妹夫说了几句,离得远,喜春也听不到他们说了甚,但也是头回见他们这样亲近的。
夜里,喜春踏进房门,正要步去外间榻上歇息,只见往常放在榻上的被子不见了踪影,她正要问巧云两个,周秉不知何时到了身后,很大方的承认:“是我叫她们把东西给收了。”
“你!”喜春眼见又气上了。
周秉低着头,周身十分落寞:“是我的错。”
喜春一怔。
周秉又用了宁家老家的语言重复一次:“是俺错了。”
他手中举着一张纸,罗列着自己的十大罪状。
喜春正在气,突然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
想象一下一个风光霁月,冷酷俊美的男人说“是俺错了”这话。
修了下。
☆、第 55 章
周嘉得知兄嫂不睦的时候, 十分忧心。
七岁的周嘉已经有了自己的伴读,是府上甄婆子的孙子,比周嘉只大了两岁, 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 才被挑出来做为伴读送到周嘉身边没几日,平日随着周嘉一块儿上学下学,受先生文气熏陶。
甄婆子孙子姓蒋, 叫蒋翰。
蒋翰安慰周嘉:“大公子不用忧心,据小子所知,夫妻之间总是三日一大吵, 两日一小吵, 大公子还有很多时间去开导他们的。”
这都是来自于经验之谈,蒋翰对此十分有心得。
周家府上的事又没特意瞒着, 周嘉哪怕先前不知, 过后也会有只言片语传到他耳中,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半大懂事的伴读在, 把听到的消息与他分享, 在一旁给他分析、出主意, 宛若诸葛。
周嘉有些不放心,他没见过三日大吵, 两日小吵的, 想了想便独自背着小手儿来看望兄嫂。
大夫给周秉请过了脉:“周东家的脉象与前日一般,游龙有力,脉案沉稳, 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过月余定能大好。”
这个前提,是他要好生服药。
周秉倒了药汁儿的后遗症就是喜春已然不信任了他们主仆, 宁愿麻烦一些请了大夫入府隔日诊脉。
和好了也不例外。
她起身送了大夫出门儿,坐在周秉身侧,厨房里正熬好了药汁来,玉河端着,走到身边不知该不该递。
这副方子是如今请来的大夫重新调配过的,换下了原本几种辛苦的药材,比之前一副方子熬出来的药汁在味道上要好上一些,但总归是药,并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喜春伸出手:“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