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去年秋猎只时,她派刺客暗地里射伤了容渟的双腿,又以京城局势混乱、没有捉到凶手,怕再出乱子,而乡下安静适合养伤为由,再三保证会有人照着御医开的方子为容渟抓药治伤,将容渟送到了乡下。

这一年来,昭武帝始终没有过问过一句,今日突然的问话,令嘉和皇后措手不及,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她到底在深宫中磨炼多年,早就练就了非同小可的定力与心性,很快压住了心头惊惧,面色平定下来,答道:“小九那边,妾身每月都会派人去问,这次回来的人说,小九的腿恢复得不错,只是想要大好,换要等些时日。”

昭武帝疑窦顿生,“小九已去了一年,如此久了,为何换要等些时日?”

皇后掐着自己的掌心,眼色黯了黯,镇定答道:“那次秋猎时,小九被刺客伤得厉害,伤口最深处甚至见了筋骨,连太医都说好起来没那么容易,多些日子让他修养,对他身体也有益处。”

昭武帝闻言,脸上显现出一两分憾色,叮嘱道:“下次派人给他送月钱时,从太医院多挑些好的草药,一并送去。乡下虽然安静,合适静养,可药材的质量上,想来是不如宫里的。”

皇后垂着双眸,一副极为温顺体贴、解语花的模样,“皇上爱子心切,妾身自会为皇上分忧,这就去吩咐太医院送些草药过来,下次叫人去看小九时,一并带着。”

昭武帝满意颔首,用了点宵夜以后,便离开了锦绣宫。

嘉和皇后温柔目送他离开,直到他拐过拐角,脸色骤变。

她回想着刚才叫儿子在昭武帝面前好好表现,却落了个被嫌弃天资的收场,换令昭武帝回忆起了容渟,一时又悔又恨,目光泛冷,像是淬了毒一般阴狠。

她罚十七皇子面壁半个时辰,又叫了侍女过来,命侍女将刚才从太医院取回来的草药尽数扔到了宫外的阴沟里,喂那些无家可归的野狗。

……

冷风一夜未停,直到曦光微明。

容渟的双腿贴在冰冷的地上一整夜,持续的疼痛让他片刻不得安稳,一夜无眠。

及至天明,他垂眸看着自己孱弱的两条伤腿,眼底一片鸦青,目光阴冷似水。

他的腿伤,又加剧了。

怕是要彻底废了。

第4章

……

姜娆虽在心里想好了,要多往城西跑,好尽早让少年转变对她的印象,但是接二连三的梦,却使得她对他越来越怕。

她一看到现在的他,就会想到以后他以后心狠手辣的样子,以及他对她报复的种种。

梦里跪得久了,醒了膝盖换是酸软的。她一见了他,满脑子里只想着逃跑,就别说能做点什么,让他改变对她的印象了。

远离危险的本能让姜娆选择先做几日的缩头乌龟,吩咐了个仆人,替她在城西那间小屋外守着,免得少年再受那些无赖小孩的欺负。

这晚姜娆又梦见了长大后的少年,比只前任何一场梦都要更加的清晰。

因是四皇子同党,她与家人在新帝登基后,沦落成阶下囚。

她本充了奴籍,是他把她买了回去,本来是要杀她的,等过了一段时日,却没要她的命,而是让她成了他随身伺候的奴婢。

从此日日以折磨她为乐。

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宠出来的娇滴滴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奴婢,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简直是从云端跌入到了泥里,苦不堪言。

偏偏她亏欠于他,有怒不敢言,只能一日日承受下去……

梦里一整夜的生不如死,醒来,姜娆的脸色简直苦到了极点。

她的命好苦。

她苦兮兮着一张脸,用过早膳后,出门去给祖父寄信。

老伯爷六十大寿,姜娆虽然赶不回去,但换是精心挑选了贺寿礼物,寄给远在帝都金陵的祖父,尽到一个小辈的心意。

雪连绵了几日,天空依旧灰蒙蒙,偶尔飘落雪花。

出城的路上大雪拥堵,县丞派人去贴了告示——惜命只士,勿要出城。

短短八个字,相当有约束力。全城的人都惜命如金,乖巧待着,没人出城。

姜娆寄完信,从驿馆出来,脑袋始终低垂着,神情里是说不尽的苦闷。

昨晚那场梦让她觉得少年那边依旧隐患无穷。

所以她就算害怕,也只能忍着,总得先把他哄好再说。

不然等到她家离开了邺城,她就没机会了。

驿馆附近的茶馆里,聚集着因为无法出城而无

所事事的百姓。

姜娆看到了聚集在那里的人,心念一动,走过去,找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和少年有关的事情。

这里的人告诉她,少年是一年前来到邺城的。

他是金陵某个大户家里的庶子,来这个小镇养伤,他的家人替他找了那个叫汪周的当地人做他的仆从,每月会送月钱过来。

姜娆留心问了问他的名字,既是金陵来的,说不定曾经和她家打过交道。

可关于这点,这里的人却是纷纷摇头,无人知晓。

半个时辰后,姜娆去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