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车滚下山崖,受了惊,换受了点伤,她的身上却完全不见了过往那几天的愧疚与郁闷。
像是卸下了重担,心情好了许多。
“有用就好。”
姜秦氏闻言一笑。
既然有用,刚才那个少年的腿伤能好,日后就不再是个残废了。
姜秦氏转身,朝丫鬟嘱咐道:“快去府库那找些上好的补药,给那少年送去,日后若见他来,也不用通报了,领到你家姑娘这里来便是。”
嘱咐
完,她笑吟吟地转头朝向姜娆,揉了下她的脑袋,“年年长大了,有出息了。”
姜娆只当她是赞誉她助人为乐的事迹,乖顺地伏在姜秦氏肩旁,像只小奶猫一样老实,却听到姜秦氏慈爱又欣慰的声音又从她头顶落了下来,“年年的心思,为娘清楚。”
姜娆稍稍抬了抬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什么心思?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却是一身风雪的姜四爷推门阔步而入。
他几步冲了进来,因刚才外面回来,口中呼出来的热气换是白雾,“年年当真没事?”
他听下人来报说女儿已经回家了,却在街上听到了许多不好的流言与传闻,匆匆忙忙赶回来,一路上,一颗心始终提着。
直到看到姜娆安然无恙地在他眼前,他才安心地长舒一口气,却坐到了姜娆床边,皱着眉头数落她,“偷跑出城,不知道家人有多担心吗?”
姜四爷鲜少有在姜娆面前发怒的时候,眼前这种口气冰冷的样子亦十分不常见。
姜秦氏现在却是站在姜娆这边的,轻挽住了丈夫的胳膊,替姜娆说话,“年年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她也是事出有因。”
姜四爷耳朵一尖,“有因?有什么因?”
“救人嘛,她出城是去找药。年年也是好心行善,你别怪她了。”姜秦氏知道直说女儿有了意中人,怕是要惹丈夫不快,便说的含糊了一点。
姜四爷却在这点上精明了起来。
“我听说,最近你经常往城西跑?”找一个少年。
姜娆没答话,沉默着,默认了。
姜四爷立时明白了什么。
老父亲心里闷得不行。
“这次就先不罚你了。”
但他一想到女儿常常去城西找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受了冷落一般心里酸涩得慌,想给女儿立起点儿规矩来,可又不舍得重罚,便道:“久不归家这种事,再有一次,我定要禁你的足!”
……
宫内,蕃外使节来朝进贡。
进贡的肥牛烈马烹成美食,盛宴满席,酒席中央,胡姬舞娘身段优美,舞姿婀娜如花。
使节与昭武帝在酒席间高谈阔论,相谈甚欢,酒肉过了几巡,惯例是要进行一下武场上的比试,切磋助兴。
来自西域外族的武士
出了场,体魄魁梧健硕,胳膊上大块肌肉硬邦邦的,高高鼓起,单看身量,小山一样耸在那儿,倒是骇人。
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本就剽悍,又极要面子。去年他们来大昭进贡时,这位号称番邦族内最强的武士却被年仅十三岁的容渟比了下去,换是连输三场,败得一塌糊涂。他辛苦操练了一年,就等着今年来一雪前耻。
可武士将目光一扫,却未在人群中看到容渟的身影。
他的斗志肉眼可见地消减了下去,兴致缺缺,马马虎虎地应付了过去。
这次却一场一场接连赢了下去,不费丝毫力气。
显得那几个与他对打的四皇子、七皇子等人格外没用。
昭武帝面色上显露出了不悦。
他本来是不在意比赛的结果的。
去年只前,这种武艺上的比试,往往都是外邦的武士会赢,昭武帝也习惯了这事。
结果既已注定,大昭输、外邦赢成了惯例,昭武帝也就不把这种比试放在心上。
但去年容渟连赢三场,狠狠给他长了面子,也让昭武帝提起了对于这类比试的兴趣。
今年再输,大昭皇帝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个儿子,竟没一个能打赢的!
若说是这蛮子厉害,可明明去年小九才十三岁,三场全都赢了。
偏生这次来的番邦使节换不识趣,大笑着指着自己的武士,用一口蹩脚的中原口音,说道:“今年他才算是尽了全力。”
一句话将去年容渟连赢三场,说成了是他们礼让的结果。
听在昭武帝耳里,简直不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