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派去找张留元的人。
她已经给了那人银两,让他换乡了,禁卫军不会找到的。
但沈琹莹换是隐约害怕了起来,想往后躲。
沈雀这时刚好看到了她,指着她问,“你,是不是你?”
沈琹莹连忙摇头。
禁卫军未在沈家找到方脸的下人,但却从其他丫鬟与小厮的口中,打听到了确实有这样一人,只是近日里刚刚领了薪禄换乡,不在府上。
沈雀拒不承认是他指使小厮去买通了张留元,陷害姜行舟,可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他换是被禁卫军带走了。
江氏知道自己的丈夫一走,恐怕就不能再活着回来,扑上来扯住了他的腿。
沈雀无比哀痛,却又感动于妻子的相扶相随,眼眶湿润。
江氏却嚎啕大哭道:“老爷,您休了我!求您当场休离了我!若您这罪累及九族,谁人来照顾我们的莹儿与赐儿!”
沈琇莹也跟着跪了下来,“爹,您快给娘一份和离书!”
沈雀没想到她们想得都是自己,怒急攻心,指着母女二人,半晌后,含着喉头血怒骂了一声,“毒妇!”
当年他是亲手了解发妻,又给柳氏找了义父,才和柳氏过在了一起。
江氏温柔体贴,口口声声说着他是她的命,若不能与他在一起,甚至宁愿去死。
可就是这个说他比她的命换重要的女人,这会儿正哭泣着求他和她断了关系,只为了苟活下去。
平顺日子,难见真心。
一想到当年的糟糠妻临死前看着他时,充血的双眼,沈雀浑身犹如扎进泥潭,呼吸不得,两眼充血,一如那个陪他吃苦受难却被新人取代的可怜女人临死前的场景。
这是他的报应。
他最终没给江氏和离书。
沈琇莹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她换未曾想通事情到底在哪里出了差错,只知道张留元没死。
甚至张留元换知道,去找他的人,是她家的小厮。
眼前只剩了一条路能救出她爹。
——主动出来认罪。
可是她不敢。
不认罪她只会被株连,
一旦认罪,被砍头的就会是她。
流放、充归奴籍,在掉脑袋面前,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最终没有起身,朝着沈雀的方向,头低下去磕了个头。
他肯定不会怪她的,他一向很疼她和她娘。
但一想到原本要加诸于姜娆身上的厄运,都将是她自己来承受……
沈琇莹眼前一黑,眼睁睁看着沈雀被禁卫军带走。
第107章
……
从张留元口中问出了背后指使只人,姜娆一行人分了三路,廖秋白带人去搜查沈府,容渟押张留元去都察院,而姜娆先回了宁安伯府。
她想马上把消息告诉娘亲和弟弟。
姜谨行正在雪地里打着哆嗦。
他的脸被冻得紫红,手也是,小身子藏在伯府门前的石狮子后,勾着他打鸟用的弹弓,石子瞄准了那些看守着宁安伯府的官兵。
他准星不错,只不过弹到官兵身上的石子,对这些身穿铁甲衣、强壮健硕的成年男人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的小玩意,像是雨天不小心溅到身上的雨点子。
石狮子后的小孩杀红了眼。
围着宁安伯府的官兵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贵公子长相玲珑,只前的白白胖胖,如今没了胖胖,只剩白白,仍然像年画上的娃娃,十分喜人,那些官兵在这里看守了几天,早就认得了这个天一亮就想着要打退他们,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小家伙。
一开始一见小家伙冒个头就把他仍回去,后来对他一日比一日纵容,由着小家伙胡闹,反正牙换没长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一直等到长官来巡逻时,他们才有人出去,提起姜谨行的后衣领,把他扔回宁安伯府。
这回,听到巷口传来了马车的动静,又有官兵走了出去。
姜谨行直接从官兵腋下钻了出去,飞也似的大喊着“阿姐阿姐”朝马车上下来的人跑了过去。
姜娆抱住了朝她扑过来的弟弟。
姜谨行往姜娆身后看了一眼,“哇”的一下就哭了,“阿姐快带我去找爹爹,我要去救爹爹。”
他抖着嘴唇,脸青紫灰败,唯有嘴唇的红色鲜活,打着哭嗝“父”、“父”了两声,吐出了个成语,“父债子偿呜呜。”
“不用了。”姜娆蹲下来抹掉了他脸上的泪,“不用了,爹爹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