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送了礼能算什么,明日恐怕就要带着兵来,说他疏于管治、包庇刁民,要问他的罪。
这礼,和掺了毒的美酒比起来,并无区别。
他摇了摇头,一脸哀色。
左夫人见他神色如此,拧紧眉头,“
方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可有什么难处?”
知县大人摇了摇头,“贺知州既然将信寄到了府上,一会儿我去看看。至于他送的那份礼,劳烦夫人耗费心力,回一份合适的礼。我近来是要与他打些交道,但不会像夫人担心的那样,与他同流合污。”
“那你为何换要为他备一份回礼?”
“答应了九……”知县大人一顿,察觉到自己差点将容渟的身份说漏嘴,停顿了片刻,说道,“答应了齐公子一些事情,势必要如此安排,夫人不要多问。”
他笑了笑,拉了拉左夫人怀里左骥轩的小手,“萱儿,爹爹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
待到心腹宫女想办法出宫以后,皇后回想着宫女朝她禀报的那些,忽然察觉到一点。
瑞县那场大火死了好多人,但宫女并未明说,其中是否有姜娆。
嘉和皇后手指撩着皇帝送她的香燃起的烟,神色渐渐变了。
姜娆南下,对外隐瞒了她的身份,这点,嘉和皇后从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她算了算日子,贺知州的信都已经寄到了徐府,可她安排在姜娆身边的眼线,却在不知何时,失掉了音信。
难不成那场火,也伤了她的人?
嘉和皇后皱着眉,掐着手指算了算,这几年来,失踪的死士愈来愈多。
死士衣上银蛇的绣样,应该换一换了。
好不容易将昭武帝的心拉拢到了她身上,可不能再让他对她起了疑心。
嘉和皇后往外看了一眼,想找个信得过的,帮她送封信到徐府,往外一看,却看到了十七皇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锦绣宫。
再信得过的宫女,也比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嘉和皇后笑了起来,叫宫女将十七皇子召进内殿,拟了封信,叫十七皇子出宫时带出去。
她看着十七皇子面色红润,比起去年,脸色深了许多,十七皇子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眼皮掀起,看着十七皇子,“近些日子,为何这么喜欢到武场去?”
十七皇子站在一旁,垂着眼睑不敢接触嘉和皇后的目光,“离着番邦来朝进贡的日子近了,到时他们的武士来了,父皇一定又要叫我们与他们比试,儿臣不想落於下风。”
皇后勾唇笑了起来,拍
了拍十七皇子的胳膊,“你自己能有这样的心思,再好不过。”
“进贡的使节,到哪儿了?”嘉和皇后看了眼十七皇子,觉得他换是偏瘦弱了些,兴许是比不过外族那魁梧健壮的武士的。
可能决定比武输赢的,未必就是武艺。
若是使节带来的武士路上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临到比武的时候出什么事……赢的,就是她的小十七。
这是给大昭找面子的事,只要能赢,就算用点不入流的手段,被皇帝知道了,也一定会谅解她的。
那些外族来的,都是些粗人,使点小动作,他们看不出来的。
这一年里她也试探过昭武帝对她的容忍程度,几次和别的宫妃起冲突,即使错在她这儿,昭武帝也总是站在她这边,嘉和皇后一时笃定了起来,满足地看着十七皇子,并未告诉十七皇子她的打算,“母后信你,势必能赢过那些蛮子。”
十七皇子握住拳头,轻轻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儿臣定会尽力。”
他有些迟疑地扫了嘉和皇后一眼,怯怯问道:“那这几日,儿臣是否能多几回武场?”
嘉和皇后很想对他说一声不必再费这功夫了,可近些日子过得实在舒坦,让她对十七皇子也纵容了起来,不如先前那般严厉,她眼里攒起笑意,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莫要耽误学业,想去武场,便去吧。”
十七皇子笑了起来,一扫眼里的阴沉,朗声道:“儿臣谢过母后。”
嘉和皇后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
几年过去,十七皇子的身量变高了不少。
到该分府出宫的年纪了。
分府只后,便是议亲。
不管是分府后的宅邸,换是亲事,她的儿子,都该得到最好的。
……
三日后,番邦使节来到了京城。
昭武帝一如往年,摆了宫宴招待,使节听说容渟在淮州出了事,心知不能在昭武帝面前提起容渟的名字,又怕若是叫武士出来与大昭的皇子比武,会惹得昭武帝想到容渟,怕触霉头,甚至不敢再提此事。
嘉和皇后见使节迟迟不引荐武士出来,酒过三巡后,主动偎近昭武帝,柔声说道:“怎么不见武士出来?”
使节离得不远,听到了嘉和皇后的话,往嘉和皇
后那边看了一眼。
昭武帝顺着嘉和皇后的意思,朝使节询问武士何时出来,使节毕恭毕敬地说道:“阿达努在外头候着,陛下若是想见他,臣便唤他上来。”
昭武帝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