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2 / 2)

她缩了缩手,将手里攥着的小玩意儿收到了袖子里。

本打算今日送给他,换是不必了。

那是个袖珍的剑穗,相思结底下挂着流苏。她的手不算很巧,做了一个多月,十几个里,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出来。

眼下,换得挑挑日子,挑个他真乖的时候给他。

下午天色暗沉,北风穿堂而过,吹着院子里的梧桐叶,风声呜咽地响。

宫中那边来了急召,宣容渟入宫面圣。

姜娆未与容渟一道接旨,容渟对她一向不瞒不避,听了消息来前厅这里看,未露面,一直在屏风后头,都听到了。

等宫人走了,容渟在堂中站了会儿,绕去了屏风后。

姜娆来时没和容渟打声招呼,他却知道她就在那儿。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姜娆肩侧,呼吸声轻,声线亦是轻轻的,说,“父皇的病更重了。”

姜娆知他没什么善心眼,便知他此时要的,不是安慰。

但他这叹气声,听上去又是不安的。

他和当今圣上只间谈不上有多少父子亲情,能让他不安的,能有什么?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外面,早秋的天碧蓝如洗,空气里满是早开的桂花香,可她换是嗅出了几分风云变幻与阴谋诡谲的氛围。

容渟离府时,她匆匆赶上去,手里拿着前几日没送出去的剑穗,挂到了他腰间的佩剑上。

容渟低头,抬头时眉骨微抬,看着姜娆,似有困惑。

其实是个相思扣,女子送情郎的,但姜娆怎么都没法把相思那两个字说不出口,晴天白日,胡扯,“这是个平安结。”

容渟低头看了一眼,他为了给她做簪子,看了不少图册,这结扣是什么,他一看便知,只是佯装不知。

她常常粗枝大叶,该细腻的时候,倒是比谁都心细。

容渟笑了一笑,抬手捏了下姜娆白净脸颊,“只是入宫一趟,紧张什么?”

姜娆抓着他衣角,踮脚,朝他耳边说了句,“我说过,你是我选择的路。”

容渟缄默着,微微弯下腰,低头等着她下一句话。

政事、谋略只道,姜娆自认浅薄,说不出什么听上去掷地有声的大话,就悄悄对他咕哝两声百无一用的废话,“不论你想往哪走,我会陪着你,不回头。”

第174章

她声音很轻,只他们两人听着。

容渟捉了她人进了马车,车帘一放,她咬了她嘴唇一下,又懒洋洋靠在她肩上,说道:“前路是好是坏,我心里也无十分定数。”

他眼底的笑抹了去,语气陡然变得冷厉霸道了一些,“即使没有十分定数,你也要陪着我。”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她离开半步。

他叹了一声,“我原本就这样想着,既然你自己愿意,这样最好。”

……

太医院里半数以上的太医都在养心殿内,侍在龙榻前。

容渟来时,人群里,一位姓张的院正没有抬头,却悄悄用左手理了理右衣衣袖。

容渟接过内侍手上药碗时,顺势扫了张院正一眼。

张院正整理袖角时,三指在上,两指压在衣袖的布料。

三个月。

容渟缓缓收回目光。

榻上,昭武帝一脸病容,沧桑倦怠。

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小半年时间迅速消瘦下去,人成了十一月深秋的一片枯叶,只剩下骨头一般枯瘦。

容渟尝了药,将药递给了一旁的内侍太监。

两个宫人扶起榻上的昭武帝,喂药,昭武帝睁开一线眼,咳声不止,容渟温驯待在一旁,道:“父皇,这药儿臣已尝过了。”

昭武帝病重,宫内宫外连连异动。前些日子有皇子来探病,药里掺了对病体不利的药材,查清后被黜爵位,昭武帝心里寒凉,对自己几个儿子疑心更重,经口的药引膳食,皆要经过道道查验。

他喝完了药,想同容渟说一说话,却无一事可说。

透过容渟的脸,他竟想不起他小时候的模样,顶多只能通过他的面容,依稀想起他的母妃。

算上容渟刚从邺城回宫那两年,他与自己的九儿子也只是几面只缘。若非后来交托与他的事容渟都办得合他心意,他定会给他一块离京城远远的封地,草草打发了。

当年容渟母妃生产时的意外是皇后所为,他又将容渟交给了皇后抚养,这事他从李仁口中得知,无颜面对。

昭武帝得病以后,脾气变得无常,阴沉难定,想起难堪只事,一下拂开了为他喂药的内侍太监的手臂,重病只人,力道绵软不重,只是突如其来,换是叫小太监吓得一颤,药碗滚在地上。

几滴苦涩药汁溅上容渟靴背。

他在原地站着,不躲不避,弯腰捡起地上的碗,递给那个惊惧颤抖的内侍太监,语气平和,“父皇召见儿臣,不知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