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了一下,沉吟道:“应当说,是个美人吧。”
小缘杏:“???”
这个回答出乎缘杏意料,她看上去完全没有明白。
北海女君哈哈大笑,说:“日后你随我到北天境去玩,我带你见见北天君,你就懂了。”
小缘杏想了想,又问:“那北天君的那个大弟子,传闻中的公子羽呢?”
北海女君诧异:“你还知道这个,噢,我明白了,是先前你兄长在修炼大会上败北的事,让你在意起来了吧。”
小缘杏自己找不到借口,又不能实话实说,索性就这样点点头。
北海女君思索起来,说:“那位大弟子,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既然是北天君亲自挑选,又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看上的弟子,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
“我听说那位羽弟子,不仅仅天资出众,品貌性格也无可挑剔,见过他的仙君,都对我说那孩子待人有礼,不卑不亢,是个心有明月、谦逊高洁之人,评价甚高……对了,你可知道,北天君收徒,有不问来路、不问出身、仙门内不可表明身份背景的规矩?”
小缘杏回答:“知道。”
北海女君说:“我听闻北天君这套规矩,其实可能是为了那位大弟子而设的。那位大弟子固然出色,但他的身份来路,或许有一些问题。以他原本的情况,要拜北天君为师太过勉强,北天君为了不让他人非议,这才有立规矩一举。”
小缘杏愕然。
公子羽如今在小辈弟子中很有声望,兄长、兄长的同窗、兄长的仙侍还有在狐宫修炼的小弟子中,都不时会有人谈起。
缘杏之前从他们口中听说的,都是公子羽多么多么厉害,是一匹杀出来的黑马,竟连缘正小少君这样的棋心伴生都能打败,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北海女君说的事。
北海女君果然是从北天来的,知道的就是要比别人多些。
缘杏问:“那……那位公子羽,可能是身份出身非常糟糕吗?”
北海女君颔首:“嗯,多半如此。要隐藏身份,若不是出身差得不能让外人知道,就只能是身份高得不能轻易露面了,但后者的概率,太小了。反而是前者……会被这些个神君仙君收徒的,未必只有天上的小神仙,地上的凡人、妖界的妖族、尚有一丝善心的魔人,都不是不可能。
“北天君若是收了这样的徒儿,隐瞒身份,不想让人看低他一眼也很正常。
“不过,北天君也未必真的是为了藏他的大弟子,他这个人有时候想法异于常人,也许确实是觉得弟子间互不知道身份,更有利于修炼也说不定。”
小缘杏听得一知半解,但记住了她那位未来的大师兄,也许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
她童稚未去,天真单纯,虽然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但并未因为他或许不是神仙就有偏见,反而觉得这更不容易。
还未进师门,平白无故的,缘杏已经对那位师兄有了几分尊敬。
……
时光流逝。
缘杏按部就班地与先生们学习。
这一年,缘杏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不过各项基础课业都补上了不少,走出去总算不见得会太丢人了。
北海女君在狐君宫住了近八个月,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被龙王派来的仙官八抬大轿请了回去。她临走前还一个劲儿地邀请小缘杏到北海去玩儿,说要收她当干女儿。
兄长中间回来过两次,但每次都没住几天就走了,兄妹俩没怎么能说上话。
一转眼,缘杏过了七岁的生辰,终于要出发去北天境,拜北天君为师了。
出发那日,狐女君亲自给小缘杏梳了头发、挑了衣裳,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看着女儿端庄可爱的样子,狐女君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忧虑感伤,靠在男君肩上,低低啜泣。
男君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男君蹲下身,替缘杏理了理衣裳,柔声叮嘱道:“等到了北天君身边,就不要再提你爹娘是谁了,要好好修炼,有什么事就写信给爹娘,好吗?”
小缘杏对爹爹点点头。
女君则捻了捻眼角的泪:“北天君规矩严格,除了你的药丸,什么东西都不准带,到那边还要沐浴更衣,爹娘也不能给你准备什么……不过你别担心,北天君那边一切齐全,肯定不会短了你的。”
小缘杏又对娘点点头。
但第一次离家,她多少仍有些惴惴不安。
缘杏问:“爹,娘,安霖姑姑说北天君是个美人……这是真的吗?”
女君一愣。
缘杏听到母亲小声嘀咕了一句“阿霖这家伙,又乱说话”。
然后,女君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皮相乃身外之物。北天君相貌如何,都不值得议论。你到那里去,好好尊他为师,以北天君的修为品行,定能教你许多的。”
说着,女君牵起她的手,说:“走吧,娘你送你上车,北天宫城已经派车来接你了。”
女君与男君陪着小缘杏到仙宫前。
这里果然已经停了一架仙车。
仙车的装饰简朴,也没有显示身份的花纹,车前只有一个仙侍,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仙车出自哪方仙宫。
那仙侍见到小公主出来,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说:“时辰不早了,小公主,请上车吧。”
终究到了离别的时候,狐君夫妇依依不舍地将小缘杏送上车,与她挥别。
缘杏是头一次离家远行,一直扒在车窗外,直到看不见爹娘了,才忐忑地缩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