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2)

督公千岁 紫玉轻霜 2830 字 3天前

江怀越用鄙夷的目光扫视两人,又看看那包草药,冷哂道:“行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他漠然走开了房间。

吴氏捂着嘴,泪如雨下,管家迟疑着望向那包草药,眼里也满是痛楚之色。

*

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等到吴氏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江怀越才派人将她送回了曹府,只说是查获了冒充吴氏娘家人来贩卖劣质药材的骗子,曹经义一时倒也没起疑心。

江怀越离开曹府之后,回到了西厂。杨明顺跟着他进了院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斗胆道:“督公,您是打算查云岐那个案子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觉得有些蹊跷而已。”

杨明顺啧了一声,难得正经起来道:“依小的看来,这事恐怕不简单啊,万岁爷下的旨意,曹公公带人去抄的家,还找出了罪证。您想要全盘推翻,谈何容易?”

江怀越沉声道:“我有说过要全然推翻吗?只是去一探究竟,如果连查都不去查一下,那岂不是更加暗无天日,始终不可能得见真相?”

杨明顺忽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您能在相思姑娘面前也这样说话就好了!”

他不乐意了:“你还管起我如何说话?”

“那是自然!”杨明顺骄傲抬头,忽而又赶紧弯着腰赔笑,“小的怎么敢管您?只是希望您的一片心意能被相思姑娘都清楚明白罢了。”

江怀越更加不满意:“我的心意她难道还不清楚?”

杨明顺被他这骄矜的样子弄得没办法,只得道:“哎哟督公,您朝小的使性子没什么,小的也只是为您操心……您好多时候就是不愿意讲,就像现在这样,您都安排了那么多事情了,可相思姑娘还不知道您想替她父亲翻案呢!”

江怀越抿着唇不说话,过了片刻才平静地道:“事情还没做完,有什么好宣扬的?又不是十拿九稳的,如果先说了,到时候再弄不成,岂不令她空欢喜一场?如果有幸能将此事办成,那时无需再多邀功言语,她自然心里欢喜,就够了。”

“……行吧,反正您真是耐得住性子。”杨明顺无奈地摊手。

江怀越却哂笑他:“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根本藏不住话?”

“嘿,您别说,小穗就喜欢我这样心直口快能说会道的!要是我也跟您似的,她早就躲得远远的去了。”杨明顺一谈到心里的小宫女,眉飞色舞,满是欣喜。

江怀越随口问道:“你要跟她做对食?说过这话了?”

杨明顺的脸颊忽然也红了几分,支支吾吾道:“呃,这个,她年纪还小,等一段时间再定下来。”

“别是她还不愿意吧?”

“怎么可能?!”杨明顺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眼里亮亮的,“我杨明顺一定会跟她做堂堂正正的对食,让宫里其他人都眼馋!督公,我可是向您保证说到做到!”

“行啊,要是真有那天,给你随一份大礼。”江怀越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走进屋去。

*

吴氏和管家那边还未传来得手的消息,寒衣节已经到了。

因与相思说过要载她出城,江怀越特意推掉了公务上的应酬,准备出门去淡粉楼那边。但是还未上马车,相思就托人传来消息,说是馥君已经一大早去找她,带着她出了城。

江怀越想到她先前说过的话,姐妹两个一起出城给父母烧纸钱送寒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自己就这样不再过去,似乎心里总有些落寞。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登上了马车,按照她说的方向寻去。

……

篷车在狭长的小路上颠簸行进,相思今日换上了素净的衣裙,湖蓝色暗纹如意交领的夹袄,衬着白底绣花枝马面裙,发间也仅点缀了银钗玉钿,膝上搁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尽是纸钱香烛,以及等会儿要烧掉的五彩寒衣。

馥君眉间含着淡淡忧郁,望着相思道:“往年在南京,寒衣节哪里会冷成这样?也不知太后寿诞结束之后,会不会把我们遣回南京……”

相思愣了愣:“姐姐你想回南京了?”

“不是……但我前几天听同样从南京过来的素梅说过,以往因为朝廷需要乐妓才从南京征调过来的,后来又被送回去了。”

相思心里有点乱,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江怀越的身影。

馥君还在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馥君提高了声音唤她名字,她才省了省。馥君注视着她,问道:“我听人说,近来镇宁侯也常来你这边?还有南京过来的小公爷,一度也是你座上嘉宾?”

“……只是比较熟悉罢了。”相思有些恹恹的,“姐姐怎么老打听这些?”

馥君道:“自然是希望你不要乱花迷眼,听我一句劝,趁着年纪还轻,若是有中意合适,对方又能真心待你,不嫌弃我们这乐妓身份的,便安安分分跟了去吧。那些什么侯爷公子的,多数只是逢场作戏,就算是对你青眼有加,也根本不可能把你带回家中。”

相思红了脸,道:“说的简单,哪有那样完美无缺的男人?”

“我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不要贪图他们地位高贵,说不定反而是平凡一些的,倒能够真心相对。”

相思眨眨眼,撩开帘子朝后张望了一下,又往前方探出去看看。“姐姐,你看前面有山又有水,就在这下车好不好?”

馥君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但见前方山丘起伏,深绿金黄,平野间又有河流缓缓静流,于是点点头,吩咐车夫就此靠边停下。

两人携带了祭奠用的物品下了篷车,一前一后来到了河边。

馥君仔仔细细布置好了香烛牌位等物,跪在河边默默点燃了纸钱。西风卷过,火苗随风炽艳,扑簌着好似发着红光的蝶。

相思也敛容蹲在一边,替她递去一叠又一叠的纸钱,最后则是用五彩纸折叠而成的件件寒衣。

火焰跃动间,纸钱与寒衣渐渐化为灰烬,飞散于冰凉的河面。

馥君跪在灰烬间,低着头,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相思忍不住回望杏林那侧,很快又回过头,看着姐姐的侧影。

“静琬……”馥君垂着眼帘,轻声道,“我最近一连四五天,总是梦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