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嫌犯安静坐着,即便做出拘谨的样子,老辣的众人也能得出“他并不在乎身处此地”的结论。
宋延的确不在乎。无论怎样被定罪还需要更多证据,倒是那jz,也许这次真的要成敌对。
这时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先走进来,接着托德胳膊夹着记录册关上门,笃定一笑:“又见面了,埃文。”
“埃文先生,我是杰森·吉迪恩。”这人的年龄有些大,同宋延握了手,也没介绍自己的职位,就那样坐在一旁。
“你这十几年去过不少地方啊,埃文。”季则拉开座椅,将韦恩摊在桌上的照片收起,“能说说你为什么离开家乡吗?”
“警官,我是很想告诉你。”宋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我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已经失忆了。”
从原主的记录里找出可利用的地方不容易,毕竟现在这种被警察盘问下,他实在不能没有破绽的编出来太多。
“……”完全没想到对方来这招,季则愣了下。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车祸?失忆?”
“是啊,丢失了以前的记忆。”宋延露出苦恼的表情,“只能记得这三年间的事。”
季则看他一眼,开始翻找资料,查到杰夫的医疗记录发现车祸居然是真的。他顿了顿,勉强问:“你的医疗记录里只是车祸送院,诊断为颅脑外伤、术后恢复良好,未提及有失忆的症状。”
季则在问,同时围观着的bau众人也是一脸复杂。失忆什么的,这事态发展真是超出想象。
小博士快速普及了失忆症,不仅讲述定义分类和诊断指标,还举出一些典型案例。大家习惯性默默听着,并在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果断打断他——
“可这三年发生的两起案件却没有什么改变,受害人的选取与作案方式也与以前一模一样。”艾米莉总结。
瑞德鼓了下腮帮,认同道:“具体的诊断还是需要医生来,但嫌犯确实不像因为大脑受创而失忆的人。”
“可这种程度的干扰警方没有意义。”小博士纠结着,便听到杰夫说:“我那时什么都记不得,心里慌的很,只想赶快出院。”
嫌犯声音平静,似乎只是单纯陈述,可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
“你在慌什么?”
“失忆你知道吗?警官,面前都是陌生的人,全新的世界,我怎么可能不慌?”杰夫语速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我车祸后没见过家人朋友,我又什么都不记得!”
“他这——”瑞德正要说话,就被霍奇纳板着脸打断:“审讯这边交给吉迪恩,接下来要找出证据。一定是有发生什么事,他才会把死者纪念品藏起来。”
主管发话,大家不再多说回去会议室。
霍奇纳最后一个离开房间,他握着门把手看眼嫌犯——
他肤色有些白,身形瘦高,双手拢在一起。因紧张身体缩着,表情在回忆那些事而不安。但从一些细节里,显出他此刻很冷静。
可霍奇纳不明白的是,嫌犯明明镇定,为什么要做出这幅紧张局促的样子。他不由想起这次的侧写。嫌犯力气大、心思缜密、性格残忍,没想到看起来并不壮硕。
审讯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杰夫和托德面对面坐着,吉迪恩离的稍远些,安静观察着杰夫。
警探的问话看似温和,但实际也只是看似而已。
“你为什么不寻求医生的帮助?你有心理咨询记录吗?你所谓的失忆,又是哪家医院的哪位医生给出的诊断?”季则翻着杰夫的医疗记录,同时脑内也没闲着:[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认识的人没找到,失不失忆也没什么关系吧。这有什么好诊断的?我自己记得什么我还不清楚吗。”宋延迅速跟上对方思路,[我是十二天前过来的。]
十二天前?那正是贝丝·布朗遇害的前一天,这时间倒是很巧。那么第一、二次见面的变化,大约也是这人刻意的吧。
[这次有任务吗?任务是什么?]季则转了转笔:“既然你说三年前的记不得,那么这三年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们来谈谈你两年前在纽约市做了什么?”
“警官。那次事故后我脑子就不太好使,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不过还记得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宋延叹着气,接着他舒展身子,[我这次是有任务的,任务对象是茉莉·阿诺德女士。]
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的疑点已经够多,基本讲不清。这位阿诺德,自然是他在原主公司观察到的一位被家暴的女士。
嫌犯伸直身子,面部也不再紧绷,更是没再刻意做什么,似乎放弃了伪装。观察到这些,吉迪恩若有所思的挑挑眉,托着下颌的手也放下,他开口询问:“埃文先生,你现在似乎放松下来了?”
“事实上,车祸以前的几十年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片空白,而这三年我也只是零零散散的一点记忆。”对方带了自暴自弃的意味,“我能记住的事情不多,对其他事也没太多感受,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们的问题。如果真的怀疑我的话,我也没办法。”
“如果真的是清白的话,”吉迪恩靠着椅背,姿态舒适,“埃文先生不用这么紧张。”
他注视着嫌犯——放弃了蹩脚掩饰的杰夫,现在哪怕全身都是疑点,却坦荡的让人无从下手。
“是啊。”宋延自嘲笑笑,“我可不想自找麻烦,所以才一直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对待这件事,可这确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