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看起来大些,七八岁的样子,牵着妹妹的手。抽噎着鼻子,努力保持镇定。小姑娘就有点不管不顾了,哇哇哭着眼泪跟开了水闸一样,连带着鼻涕能把那巴掌大的小脸给糊住。
看着可怜兮兮的,还有点恶心。
安浅看了看小男孩,拎起他空着的那只手,用他洗的发白的干净袖子给妹妹擦了擦脸。
小姑娘止住哭,睁着一双眼看看眼前的阿姨、又看看哥哥,很茫然。
男孩也有点懵,下意识看眼自己袖子上那一坨鼻涕眼泪,黏糊糊的渗透袖子到皮肤。他左手僵硬着不动,右手仍牵着妹妹,嘴一撇似是要哭,但立刻使劲抽鼻子忍住,还没忘记要事:“求您救救我妈妈吧!求求您了!”
这小孩挺冷静。
安浅问:“你们妈妈怎么了?”
男孩只能说出个大概:“妈妈前几天说她发烧了,今天一天都躺在床上,老是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她额头好烫好烫!”
估计是烧严重了,但安浅也不随便说,更何况她待会还要出去,于是转头问布鲁诺:“这附近有谁是医生吗?”
她才来没多久,哪里会清楚周围的人员构成。
布鲁诺大步走过来,拉过小男孩给他指:“看到那了没?就那,走到头右转,走到第一个路口,左边第二家就是。敲开门,是个有点胖的家伙,秃顶,左手的小指没了,就他,他就是医生。”
说完大胡子把小孩往那个方向一推,“嘭”一把关上门。
回头来说安浅:“以后别说那么多话!谁知道是不是骗子?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没能力接济。”
此刻得亏茨维塔在楼上,不然她听见了准会跟布鲁诺争辩。大概职业原因,茨维塔对小孩子还是很善良温柔的。
帕夫列在整理装备,离得不远,发生了什么听的一清二楚,他拎着东西过来:“小孩子啊,你不帮忙就算了,别那么粗鲁。”
布鲁诺说:“我哪里粗鲁了?我叫他们去找医生了。”
“行了,我们出去了,”安浅无所谓的说,她接过背包打开门,门口的小孩已经按着大胡子的指路去找医生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你们自己小心。”
今夜月光有些亮,不利于摸黑赶路。前方传来密集的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离那方向远了些,绕路来到昨夜藏东西的地方。
“我的天!”帕夫列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
远远的,安浅见那门口有一小片白色,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想。
只她仍平常的走过去,平常的警戒四周,并不着急。无他,最近太累了,懒得跑。再说,就算有什么事现在过去有用吗?
离门口还有几步远就听到帕夫列的痛骂,进去一看,果然,他们背尸体的酬劳没了,连着袋子一块拿走了。
帕夫列狠狠捶了下墙,显然气极了。
他们藏东西谨慎,专门找了半废墟的屋子,一眼能看见里头什么都不剩。帕夫列把包裹埋到炮弹炸毁的墙壁底下,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他还专门也在这上头盖了砂石碎块。附近都是废墟,这做了掩饰又不显眼,结果这样也能被偷。
安浅见状也绕到自己藏东西的地方,离这不远。当初想着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两人是分开藏的。
她爬上那个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歪了的房顶,伸手进烟囱摸了一圈,粘在里壁上的绳子还在,但一拉,是断的。再扒着烟囱往里打手电,原本卡在那里的一袋东西不见了。
安浅退下来,冲帕夫列摇摇头,帕夫列简直要捶地了!
物资紧张,他们拿到这些东西也不容易。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偷了这些!他非揍人一顿不可!
虽杀过人,但帕夫列也没有养成动不动就要谁死的臭毛病,目前,暂时。
安浅算了算,其实东西不多,无论是昨天赚的,还是之前偷藏的物资,都不是很多,但平白无故丢了,还是有点心疼。
心疼归心疼,但没事,再找呗。
她走过来,蹲下细捻着门边的白色物,挺薄的一层,是面粉铺在地上。安浅说:“是个小孩。”
帕夫列转头也看到面粉里踩出的一个脚印,小小的,根本不是成年人。他叹口气,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面粉洒出来不多,那脚印也浅,至多一步就没了,估计小孩擦了脚吧,追也没法追。
屋子虽然大半废了,墙壁断的乱七八糟,但门这面是好的。门框接近地面有个裂缝,断面那突出一段尖刺,上面有血迹,瞧着颜色应该挺新。
小孩可能匆忙出门时在这被伤了,摔了一跤面粉洒出来些。那面粉瞧着白,在黑乎乎的地上显眼,但分布不均,瞧着还有用手拢过的痕迹,地上的石子多,还按出了指印。剩下的小孩可能实在是拢不起来也抓不起来了,只好放弃。
安浅猜,有可能是昨天他们藏东西时被这小孩看见了,不然哪可能两个篮子的鸡蛋都被偷了……哦她现在的谚语越来越好了!
既然东西没了,就去别的地方吧,这附近也没什么好搜寻的了。帕夫列引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片完整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