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又过去了。九五年春节的时候,工业园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这一年的春节比九四年要热闹许多。
再过半年就要届中调整,这样的机会一点不亚于古时候科举。已经有了位置的想保住位置,没有位置的想找个位置,有了位置又没称心如意的想换个位置。
所有干部内心的**都像那春天过后疯长的野草。现代管理学上,对职场中逐级拼命向上爬的精英们,有一个绝妙的比喻,叫做猴子上树:“上级向下看,全是笑脸;下级向上看,都是屁股;同级左右看,都是耳目……”
毕生攀援于升迁天梯之上的政治精英们,更是如此。
于是乎,大家表面上云淡风轻,到了晚上利欲熏心;和同僚表面相谈甚欢,背过身去马上横眉冷对。
鹿泉街道相对平静,马江波目前已是心如死灰,只等着范天来退休,林安然上位,能给自己空出个位置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范天来是求稳,坐等换届改非上政协或者人大拿待遇等退休,街道的工作他已经尽量放手,让林安然去做。
林安然虽然大权在握,不过对范天来保持足够的尊重,该请示的请示,该报销的报销。范天来对此十分满意,很享受这种半退休生活。
陈港生知恩图报,天天扑在工业园区建设上,忙得脚后跟打腚。他如期和袁素琴完了婚,温玉已经离开滨海远走他乡,成了陈港生心里的一个模糊的美丽倩影。
但他也想通了,有过激情的婚姻未必就幸福,没有激情的婚姻未必过得不好。婚姻本来就是爱情的坟墓,早一点或者迟一点回归平淡的本质,换一个角度来看并没什么区别。
管委会里有风吹出,说林安然届中就要调整为副处级别。
按理说,开发区行政职别上比其他区高半级,林安然作为街道主任,原本这个职位就是副处的职位,不过他当年是破格提拔,待遇上暂时没调整,这两年政绩有目共睹,所以届中给他调整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更有人议论,说林安然估计不会在鹿泉街道待下去,得上管委会里,至于当个什么官,暂时又没谁能说清楚。
还有人说,赵市长有意向,想让林安然到市里招商办当主任,那可是个处级的职务。
倒是林安然自己觉得无所谓,他也不像其他干部那样往领导家里拼命跑。临急抱佛脚不是林安然的风格,平常已经和市区两级的领导走得很近,在官场上,关系就是生产力,感情投资要从点滴做起。犯不着在这种时候做得太过于明显,反而容易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了味道。
就在这种形势大好的情况下,林安然遇到了一件奇事。
之所以说是奇事,因为这事本不是他管。这天早上,林安然刚进办公室里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门外忽然就来了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头发花白,整个人长得皱皱巴巴的,这是林安然的第一印象。之所以有这种类似于形容衣服一样的感觉,是因为这人无论是面容、衣服还是整个身子,都像刚被人攥在手心里狠狠捏了一把。
所以才有这种皱皱巴巴的感觉。
来人不说话,直接走到林安然面前,扑通一声给跪下了。整个人成了l型。
“领导,我有冤呐!”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人马上涕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