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江华在电话里抱歉道:“赵市长吗?有件事十分抱歉,我们分社通过了厉新军的稿件,总社也已经审核挖鼻,准备发表在最新的一期参考上。”
赵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是怎么了?这头钱凡忽然出现在常委会上,那头包江华也反水了,那晚在省城珍宝海鲜酒楼里谈好的事,今天就变卦了?
两天前还胜券在握的大好形势,怎么忽然就急转直下了?
“老包,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佟省长不是和你谈过了吗?”赵奎只好抬出佟学良来。
包江华那头沉默了片刻,说:“赵市长,抱歉,佟省长那边,我也已经交待过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抱歉抱歉!”
说完竟没等赵奎再说什么,居然挂了电话。
包江华前后行为判若两人,让赵奎深知事情一定是出了大变故,不过事情也变化得太快了!前后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数?
刘大同坐在沙发上,看着赵奎脸色从白到青,在从青到白,心知定然不妙,看了一眼王增明,俩人对了个眼色,都不敢开口去问。
赵奎呆站在办公桌旁,过了一阵,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佟学良的手机号码。
佟学良的秘书说:“赵市长呐?佟省长在省委开会呢,估计得晚点才结束。会议结束后还要会见一个东南亚的商务代表团,要不,你下午再打过来?”
赵奎早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不过自己急也没什么用,只能等。
回到沙发上颓然坐下,刘大同小心翼翼问道:“赵市长,出什么事了?”
赵奎慢慢定下心神,他毕竟是久经官场,心理素质非同一般,想了想说:“大同,下午的市政府常务会议我就不参加了,我得到省里去一趟。”
刘大同说:“行,我会组织开好就是。是不是卫国庆的事情又出变化了?邪门了,这钱凡怎么忽然就回来了?都病成这样了,就不怕在半路上就见马克思去了?”
赵奎靠在沙发上,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下,忽然问王增明:“增明,林安然在不在滨海市?”
王增明摇摇头,说:“不清楚,我那天同他谈完话,让他交接下工作,准备下月到城关县去报到,之后没见过他了。”
刘大同眼睛一转,说:“难道是林安然在捣鬼?不可能呀!他怎么指得动钱凡?”
赵奎苦笑道:“大同,你太小看这位鹿泉街道班主任了吧?当初你怎么认识他的?你也没想到过他会和京城的部长们一起吃饭喝酒吧?别的不说,就说当晚的那位计委副主任叶文高,现在就已经是西山省的省长了,还有那个何源,背景我也不用多说,何等人物?别忘了这林安然当时只是临海区政法委的一个小小的股长……”
刘大同虽然觉得赵奎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屑道:“不过是借了和京城秦家的渊源而已。”
赵奎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喃喃说:“秦家……对了,恐怕林安然已经不在滨海市了,如果我没猜错,如今他人在京城。”
王增明殷勤道:“赵市长,我马上去查查。”说完拿出手机,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赵奎长叹一声,说:“大同,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困局,要出大事了……”
刘大同心里砰砰直跳,恐怕卫国庆是保不住了,保不住卫国庆,事情就肯定会被闹大,如此一来,会不会让省里的领导落下不好的印象?白老实上访一年多居然查不出所以然来,那不是侧面说明了滨海市的信访、政法两个系统存在极大的问题?
况且,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这宗案子当初在一而再再而三被掩盖住,至少不是一个卫国庆自己能办到的,恐怕已经牵涉到公安系统的一些领导,至于是谁虽然不明确,但至少是市局级才有这个能耐。
一旦查出,把案子坐实了,拔出的萝卜带把泥,牵出多少人?若雷鸣也牵涉在里头,恐怕事情就真大了去了,整个滨海市的官场,是否会被**案件所累,导致连锁反应?自己的提拔的美梦恐怕就像太阳下的肥皂泡,啪一下就破灭了。
稳定,稳定,这事赵奎和刘大同相互之间的默契,在干部调整这个骨节眼的节点上,稳定就是第一要务,这毋容置疑。
求稳,偏偏不稳;求定,偏偏定不下来。
刘大同忽然对一句老话体味甚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一想到这里,心头也一点点往下沉去,在没有半分说话的兴致了。
王增明回到办公室里,脸色就像刚从锅底下刷完灰爬出来一般黑,拿着电话的手抬了抬,说:“赵市长,真让你猜对了,林安然不在滨海市……他前天就请假了,说是处理一些私人事宜,要到外地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