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在办公室里接到钟跃民的电话。
钟跃民起初并没有开门见山就提及台风和恒海水产提早收虾的事情,而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再隐晦地点出了这事。
俩人在电话里谈了十多分钟,林安然向钟跃民检讨了一下,说自己只是相信唐延年的判断,善意提醒了一下恒海水产公司的王总,至于恒海水产最后做出提早收虾的决定,那是他们的商业行为,自己也无法左右。
“钟县长,你也把我看得太厉害了,你想下,恒海水产如果不是为了确保降低损失,能提早收虾?那可都是钱呐,就凭我的几句话,他们就能跟钱过不去?”
钟跃民想想也是,当然,他不知道林安然实则就是绿力集团最大的股东。
“你说得也有道理,呵呵,估计是我多虑了。”钟跃民说:“不过占树平估计会把这事捅到市里去,安然,你自己小心,刘大同那边如果听了占树平添油加醋的话,恐怕对你又会有看法了。”
林安然笑道:“但求无愧于心,岂能尽如人意?脑袋长在他刘市长脖子上,我又不能钻进去左右他的想法,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算了。”
钟跃民忽然对台风的强度十分感兴趣:“安然,你是否也相信唐延年说的?台风会是一个超级台风?”
林安然说:“他的判断我相信,不过我更相信的是做事要万无一失。毕竟如果是真的,损失的不光是财产,还有人命。钱可以再挣,命没了,咱们再厉害也去不了阎王爷里讨人了。”
钟跃民眉头更皱了,林安然的话听似玩笑话,实则里头是大道理。是啊,人命没了,在做任何补偿都是多余的。
“嗯,我看我也受你的影响了,我还是马上召集相关部门部署下防台工作,要求他们重视才行。今年预警太多,最后都是一场空。大家都疲沓了,现在好像没人当防台是一回事了,别的县区我们管不了,在我们自己辖区,还是可以做好一些的。”
林安然半开玩笑道:“那我就在这里代表城关县一百多万人民谢谢钟县长了!”
苏易走进王勇的办公室,后者抬起头看了一眼苏易,问:“老苏,怎么看起来像被人煮了一样?”
苏易往沙发里一坐,自顾自倒茶喝水,也没搭理王勇。
王勇离开老板椅,走到沙发上坐下,说:“肚子里还有气?秦总不是说了嘛,如果这台风没想象中严重,又或者没吹袭滨海市,你的一切损失,她来承担。人家都这么高的姿态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易咕嘟吞下一口水,把杯盖重重盖上,说:“王董,你觉得我苏易就是唯利是图的人?就为了钱?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听一个老渔民的话就搞得公司上下天翻地覆,人家外人怎么看我们公司?今天一大早,就有同行朋友给我打电话来了,听说我们提早捕捞,都在笑我了。说你老苏好歹也是滨海市第一批做水产养殖起家的行家,怎么就被一老渔民吓破胆了?有人还跟我开玩笑说,不如让咱们恒海水产公司请个算命先生,不用看气象台的预报了,直接请算命的卜一卦就可以了。”
王勇也觉得苏易说的无可厚非,苏易这种人现在不是缺钱,很多事情上更爱惜自己的声誉和面子,让人当笑话一样看,对于他这个养殖的老行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老苏,林安然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咱不说他跑去秦总那里要求咱们提早捕捞对不对,首先就说他的出发点。这出发点没错啊,即便是少挣点,也总比血本无归好。老苏你说,如果这场台风真的像那个唐延年所说的那样,比85年那场还要大,还要强,咱们损失大不大?”
苏易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勇,从事实角度上分析,如果台风有85年侵袭滨海市那场台风的强度那么高,恒海水产在城关县沿海一带投资的所有虾塘将会蒙受灭顶之灾。
别说挣钱了,就光投票和饲料这两项,就已经亏死了。何况若是风力如此之大,对虾塘和鱼排造成的损毁更是严重,一时半会又恢复不了生产,恐怕无形的损失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