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林安然就觉得像是吞了一头苍蝇,无比恶心。他再也没有和孔德林聊下去的兴趣,却不得不表面敷衍着。
孔德林唠叨不断地大吐苦水,他也就是含糊其辞应付。苦水吐得差不多了,孔德林就不再说了。林安然以为他要了结话题,没料到孔德林忽然话锋一转,却又天上一句,地上一句,闲扯起来。
林安然只好随意应付,心不在焉。他知道孔德林的意思是想随便聊聊,拉拉家常,显得两人跟兄弟似的。可办公室却不是聊家常的地方,而孔德林实在是个很乏味的人,同他闲聊简直活受罪,这让林安然尴尬得十分难受。
幸好没多多久,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林安然赶紧抓起电话,孔德林出于礼貌,终于住了嘴。
电话是政协副主席范天来打来的,在电话里说是有事要向林安然汇报。
范天来从前是林安然在鹿泉街道的老上级,后来换届之后由于年龄问题,到了政协当了个副主席的职位,算是提了一级,在那里养老等退休。
放在平常,一个政协副主席找要林安然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范天来是老上级,总得给点情面,二来孔德林在这里赖着不走,林安然有心结束这场谈话,于是便让他马上过来。
孔德林见有人要过来汇报工作,听说是范天来,目光闪烁几下,忽然说:“范副主席恐怕是来要车的了。”
林安然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要车的?”
孔德林听了就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范天来上了政协当副主席,把原来鹿泉街道的专车给带走了。按说,这也是官场惯例,老领导调走,专车暂时借用,等到了新的岗位上,安排了新的座驾,再归还。
马江波如愿所偿,接任了书记位置。起初对范天来带走专车也不好说什么,但政协偏偏是个穷衙门,没多少经费,也不像人大那样还有点儿选举权,能从财政局和管委会领导手里捞点经费。
表面上看,范天来是升官了,实际上还不如在鹿泉街道当个书记实惠。政协的车只有两台,一台是海狮面包车,另外一台是主席的座驾。范天来申请购买专车,财政局这边一直没答复,最后范天来跑到马海文那里去问,得到的答复是经费紧张,让他再等等。
一等就等了大半年,这下子马江波急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专车被范天来带走,马江波就没了专车,只好一天到晚坐街道的破皮卡出入,觉得倍儿丢脸。
马江波终于忍不住了,只好到政协向范天来讨车,范天来也给他来了个拖字诀。一来二去,俩个老上下级终于翻了脸。
最后事情发展到有点不可收拾的地步。马江波派人直接到管委会,将那台本属于鹿泉街道的专车给换了一套锁,直接开回了鹿泉街道。
范天来发现车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了去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顿时撕破了脸皮,带着司机和锁匠到了鹿泉街道,又把车换了一套锁,堂而皇之又开回了政协里去。
第二天,马江波又如法炮制,换锁又把车抢回了街道办事处。
俩人一来二去,成了管委会里的一个笑话,大家都有点看热闹的意思看着他俩斗法。后来新上任的孔德林把俩人叫去,在办公室里各打五十大板,但范天来始终还是不肯交出用车。
不过,范天来也知道自己理亏,这车也确实借用太久,只好找孔德林再次申请买车,但是孔德林这只老狐狸一张嘴又是经费紧张,还是没松口。
想来想去,范天来最后想到了林安然,既然林安然是自己的老部下,现在当了市委常委,又是开发区党委书记,虽然书记不管财政拨款,但是找他说说肯定比找孔德林要容易一些。
听说范天来要过来汇报工作,孔德林一下子就猜到他是过来要车的。
林安然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不过范天来用车的问题不解决恐怕也不行,否则他和马江波这么闹下去,就成了开发区的丑闻了。
孔德林不愿意在这里和范天来碰面,赶紧起身告辞,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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