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仙仙……”
是楼苍之的声音,温柔如水。
叶仙仙抬起头向他看去。只见楼苍之站在光束里,身姿颀长,深邃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俊美突出的脸庞蕴含着独属于他的男性魅力。
叶仙仙露出微笑,快步朝他爬去。她这个微笑有见到想见之人的欣喜,也有终于安全了的放松。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叶仙仙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公子,拉一下!”
叶仙仙伸出手,楼苍之也伸出手。
可就在两人的手将要拉到一起的时候,叶仙仙脚下忽然被石子一绊,身子向下滑去。
眼前画面像一张粉碎的画布,支离破碎的什么都不剩。她依然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在湍急的水流里不知被冲去何方。
抱住木凳的手已经不随身体支配,只觉钝重无比,再也抱不动。
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叶仙仙看了眼昏暗的天空,松开双臂,任水流淹没。
……
茶馆里,几个茶客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楼家那煞星又发疯了。”
“欺负咱孤陋寡闻吗,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咱哪能不知道。”
“据说是为个丫鬟。”
“父母在不分家,何况他楼大是长子。一个丫鬟居然能叫他失了分寸,他也不过如此。”
“红颜祸水。”
近段时间以来,楼胥之差事频频出错,屡次遭到贬斥,就连编修这个职务也被捋了下来。加上身体雄风不在,整日里躲在屋内灌酒,醉生梦死。如同一堆扶不起的烂泥。
在某一日里,小妾彩夏携财私逃,给楼胥之的酒壶里撒了一包砒霜。等下人发现他时,尸体都硬了。
刑堂内血腥气弥漫。
一名内卫看了看刑架上不成人形的江湖草莽,对楼苍之道:“头儿,再用刑下去这五个人就要断气了。”
楼苍之放下刑具,弹去手上沾着的一丝肉沫,面无表情地说:“继续用参片吊着。”
惹上他,就要做好时刻活在炼狱的打算。
春去冬又来,楼苍之居住的宅院有五进之大,古树苍柏,满庭的落叶在寒风中吹来荡去,为这宅没什么人气的院落增添了几分萧瑟。
寝居里未曾燃上碳火,睡梦中的楼苍之眉头紧紧蹙起。
梦境内出现了这样一幕:夜半三更大雪纷飞的冬夜,他刚暗查完一名贪官反京,抄近路路过京郊树林。见到雪地上有具衣不蔽体的女尸,面容苍白,死状凄惨。一时起了恻隐之心,用佩剑掘了一个坑将她掩埋,也算入土为安。
风雪连天,很快在孤坟上落下厚厚一层,他低低一叹,“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转身,策马离开!
“叶仙仙……”
楼苍之倏地从睡梦中惊醒,桌台上沙漏才漏至一半,不到三更天。梦中女尸的脸赫然是他魂牵梦绕的叶仙仙。
这个梦寓意了什么?
楼苍之却再没有睡意,自从斟了杯冷茶,轻轻啜饮。
丝丝纤细的血丝在眼底若隐若现,隐藏于夜色之下。
“我不信来世只求今生。如可以,我愿负尽天下换回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