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年纪稍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劲瘦汉子,闻言摇了摇头,“公子定是急着赶回京城去,怕是劝不了。”
韩峰绞着眉想了想,“京里是出了什么事吗?你义父这两天有没有派人送过密报来?”
陈虎沉默不语。
他朝身后微微扭头,旋即转向韩峰,问道:“公子车后跟着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暗卫所说、和赵子偃有所勾连的那个?”
韩峰挠了挠头,“应该……是吧。”
那个死里逃生的暗卫,确实有这般说过。可那丫头刚才又为啥质问自己没从赵子偃手下救到人?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想了想,“我也纳闷呐,如果暗卫说的是真的,说那晚是这丫头鼓动着安西王下狠手,可公子为什么还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我瞧咱们公子,也不像那种因为美色而昏头的人啊。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陈虎沉吟着摇了摇头,问: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
“不知道,”
韩峰答道:“是公子让人从京城里给送出来的。你也晓得,我们这些北延出身的,虽然被赎出了奴籍,还是没法在京城里抛头露面的。那里面的人和事,咱们都弄不太清……”
一行人抄小路急行,深夜时分,抵达了山野间一座朱门高墙的庄园之外。
韩峰先行通传,待马车停稳在庄园大门前,已有婢女提着鎏金熏香炉、与备好马凳子的侍从一道,将顾仲遥迎接入内。
谢檀也跟了进去,被另请去了一处花厅里用膳。
她情绪有些不太好,但并不影响胃口,看见满满一桌佳肴,什么烧花鸭、烧雏鸡、江米酿鸭子的,也顾不得思考其他,决定先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再说。
谢檀提起筷子,放飞自我,吃喝起来。
吃到一半有些微饱的时候,忽听见似有叮铛之声隐隐传来。再仔细留神聆听,觉得那声音像是金属拖在地面上、发出的有节奏的撞击声。
她循声望去,见厅外廊下,一名驼背老奴,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木盆,慢慢上了台阶,朝花厅的方向走来。老奴的双脚脚腕上,系着沉重的金属脚镣,拖沓在地面之上,发出铛铛声响。
正服侍着谢檀用膳的一名白净圆脸小婢女,见状上前呵斥道:“你个没眼力见的!客人正用餐呢!你来做什么?”
老奴抬起头,颤巍巍地说:“不是吩咐了给客人送水洗脸吗?我这……”
婢女怒道:“送水是送客房!你来这儿做什么?”伸手将老奴拉拽到台阶处,“赶紧走!”
那老奴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被小婢女这么一拖一拽,不禁失了平衡,在台阶上踩空一脚,手里木盆带着水哗啦跌洒出去,自己也滚倒在地。
谢檀撂下筷子,走了过去。
她上前将那老奴扶起,看了小婢女一眼,“不就是送错了地方吗?何必对人这么凶?”
小婢女不以为意,“贵客不知,这老家伙是府中贱奴,身份低下,骂他两句算不得什么。”
谢檀轻笑了下,“是吗?那你既然叫我贵客,可见我身份比你贵重,所以也就能随意对你打骂了?”
小婢女垂目绞着手指,没敢接话。
那老奴匍匐在地,向谢檀磕头道:“娘子仁善,不计贱奴之过。老奴有罪,有罪。”
谢檀再度伸手相扶,“老人家快起来。”
老奴颤颤巍巍起身,扯着衣袖擦了擦眼睛,驼背的身躯朝谢檀的方向弯曲着,“娘子是大善人!还求娘子赐告名讳,老奴一定供奉神坛,日日为娘子祈福!”
谢檀挺不好意思的,“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姓谢名檀,是你们家公子的……朋友。要不我跟他说说,让他卸了你脚上的镣铐?”
这反派也够狠毒的,居然奴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也不怕折寿吗?
老奴躬着身,“原来是谢娘子。娘子大恩,老奴必当铭记,永世不忘。”
他拱着手,不断作揖。
谢檀有些汗颜,伸手想要制止老奴继续行礼,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反手捉住了手腕。
她心头一惊,觉察不妙。
然而一股刺痛已然沿着她腕间的经脉、迅速袭向全身,五脏六腑猛然被灼烫的力量缠绕包裹起来,挤压出剧烈的痛楚。
人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意识很快淹没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面前老奴抬起了头,继而慢慢挺直了腰板,浑浊的灰眸漠然注视着意识涣散、软倒在地的谢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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