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遥出事不到一天,京城就乱成了一片。
谢檀心里也很清楚,顾仲遥事业搞得那么大,底下无数人仰仗他而活,他这棵大树一倒,下面定然会乱套。
她勉强应对完朝臣,又转头去处理顾家的那帮亲戚。
到了前院,见上回打过照面的几位叔伯母,外加一些看上去像是叔伯子侄的人,乌泱泱的一堆人集聚在了花厅里。
谢檀站在门口,问府卫统领:“人怎么放进来的?”
统领面色难看,低声道:“虎贲军一直在府外转悠,故意使绊子拖住了我们。一时没法分/身,只留意着防备外人,就让这些顾府亲眷钻了空子……”
花厅里的大伯母,在婢女的搀扶下,率先站起身来,盯着谢檀问道:“听说三郎畏罪自戕了?”
旁边众人也围了上来。
“到底犯了什么事?”
“听说纵火焚烧皇宫等同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这可真是塌了天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娘子,可怎么应付得来?”
“要不要赶紧把他嫡母请回来?”
……
谢檀被吵得脑袋里嗡嗡乱响,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底窜起。
“都给我闭嘴!”
她如今算是真心实意地崇拜顾仲遥了。家里一帮烂人,朝廷里一堆小人,同时还得腾出心力来搞革命,难怪一直靠守着黄金作息表来生活……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谢檀的视线,在眼前诸人的脸上慢慢扫过,“立刻、马上,滚出相府。”
大伯母重重地跺了一下拐杖,“放肆!上回有三郎护着你,没机会教训你这个不知敬重长辈的刁妇,今日当着顾家老小的面,我就问你一句,你们谢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谢檀不予理睬,掰着手指,“我数到十,你们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二……”
她慢慢地数着数,“四,五……”
大伯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檀,对其他几个长辈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一个叔伯模样的男子清了清喉咙,走上前,想要跟谢檀交涉。
谢檀直接避了开来,继续数道:“七、八……”
她慢慢退至门口,“十。”
朝府卫统领递了个眼色,下令道:“把整个花厅都给封起来!不许送吃食,不许给水,晕死了再直接抬回自家府上!”
“是!”
谢檀拂袖而去。
身后花厅里爆发出一阵吵嚷声,夹杂着妇人们带着哭腔的喊声。
一群蠢货。
难道他们就不明白,顾仲遥若是失势,他们全部都要跟着倒霉吗?有来八卦闹事的工夫,也不知道出去帮忙平息一下谣言!
根本没人在乎顾仲遥的死活,都只惦记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
旁边回廊里,猛不丁地突然扑出来一个人。
“阿檀!我苦命的妹妹!”
谢檀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教唆过自己自尽的二姊谢杏。
谢杏今日也跟着顾家的人混了进来,在外院里走走藏藏地躲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谢檀现身。
她拎着罗帕,上前拉住谢檀,哭啼啼地说:“如今顾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谢檀冷冷盯着谢杏。
上回从赵子偃那里听说了琉璃瓶药水的事,方才知晓当初劝自己自尽,并不是他的主意。
也就是说,这个谢杏背后的人,只能是沐太尉……
谢檀抽出手,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扯没用的。”
谢杏一愣,回了回神,拿帕子擦着眼泪。
“二姊也是关心你呀……”
顿了顿,“眼下母亲姊妹们都被送出了京城,父亲兄弟们还关在大狱里……”
谢杏将谢檀拉到廊下僻静处,压低了些声音,“我夫君说,沐太尉传过话,说……若是顾相死了,我们谢家的案子也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谢檀抬起眼,“二姊的意思是,要我杀了顾仲遥?”
谢杏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下,又判研着谢檀的表情,慢慢说道:“其实呢,也不是要你亲自动手。我听说啊,顾相伤得极重,要是断了药的话,怕是也活不了吧?如今这相府里由你当家,怎么替他治病,还不是你说了算?”
谢檀盯着谢杏,似笑非笑,“要不然,我直接在药剂里动点手脚?”
谢杏眼睛一亮,附和点头,“如此自然更好。”
好你个屁!
谢檀一把拧过谢杏的手臂,将她重重地推向回廊的院墙,脸压到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