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表情错愕——好在客厅的灯光扑朔迷离。
冬青怔了怔,才发现自己刚刚做出了怎样糊涂而荒唐的事情,但是少女的情思总是充满着浪漫和荒唐啊,18岁的她就是这样幻想着自己的告白。即便这件事情在23岁才实现,她也并不觉得后悔。
“呃……对不起,我……”冬青还是稍微结巴了一下,虽然觉得这是件严肃的事情,可冬青脸上却隐隐有两分笑意,她胸口的那只老鹿扑通扑通地崩着,但却没想象中应该有的强烈。
“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没有告诉你。刚刚有点唐突了,呃……对不起,”她挠挠头,所幸将一切坦诚相待,她说道,“高中毕业的时候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就是亲吻一下喜欢的男孩的脸颊,告诉他我喜欢他……”她说着说着觉得头昏昏的,“你就当替我完成一桩少女的祈愿?咦,这样说可能有些道德绑架。”
冬青两只袖肘交织在一起,左手的拇指,轻轻的按压着右手的衣袖,她的脸颊红红的,眼眶也有些微红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此时眼眶发热。
兴许是实现了自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而感动,兴趣,是因为他的胆小怯懦让他红了眼。
不要怂,冬青,不要怂,就像你当年想的一样,不管他们有没有接受这段告白,自己都要郑重其事的放下,坦荡而自然!冬青想着想着,便抬起了头来。
她抬头看着陈嘉树的脸庞,一直很平静的脸上似乎也有了点波澜。
陈嘉树的瞳孔里倒影着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既羞赧又勇敢,既青涩又风情。
他刚刚被吻过的侧脸还有些僵硬,但还是选择故作轻松的说了句:“没什么。”被亲吻一下,又不会掉了块肉。
这还不够——陈嘉树鬼使神差地补充道:“我理解你的意思,并不会多想,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
冬青尴尬微微喘了两口气,画风一转:“谢谢你的照顾啦,我改签一下,明天就回去啦。”
陈嘉树摇了摇头,挤出微笑:“不客气。”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可能要早点去上班,8点送你去医院,时间可能有点早,你早点休息吧。”
冬青点点头。
话题命中注定将要在此刻结束。结束不合时宜的一吻,结束所有的不甘心,结束爱而不得,结束整个故事。冬青看着陈嘉树,轻轻碰上房门,高大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小小的门缝里。
她坐在穿上的时候,两根纤细的手臂垂在柔软的床上,没了丝毫力气,她鼻子忽然就有些酸酸的了。
冬青以为完成这一桩心事,会放下更多。
但是她还是不适合分离。不习惯告别。
此去经年,他们是不是不会见面了?
第二天,陈嘉树如约将冬青送到医院去打针。下午4点,陈家树打来电话说送他最后一程,冬青推却道,他现在还有工作,不必这样麻烦。
大概是有了昨天晚上那一遭,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又拉得很远,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再搭话,陈嘉树的最后一句是一路顺风。
最终,还是冬青自己一个人去了北京西坐火车。
车驶出站台的时候,她看着远处林立的楼渐渐被雾霾吞噬在一片茫茫之中。她按开了手机的锁屏,陷入空旷的失落。
回到江城之后的冬青终于在学业和生活上走入正轨,白天七点起床、洗漱、去图书馆整理自己的简历和作品集,复习英语,偶尔还去老师的办公室帮忙,晚上□□点钟回寝室洗漱,整理旧物。距离毕业越来越近,她的去处却还没定下来。好在每天忙得团团转,也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极少的时候回想起来自己在北京如同梦一样的经历。
现在住在寝室的只有彭亚楠,两人相安无事,两个人的话题常常是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外卖还是食堂,要不要一起去澡堂洗澡。
临近毕业季,两个人的话题终于丰富了一些。
某日,冬青问道:“亚楠,你工作找好了吗?”
“简历投了几个事务所,还在等回复呢。”
冬青:“嗯,真快啊,大学五年,一晃就过去了。”
“倪一鸿啥时候回学校?”
“周末吧,班里组织拍毕业照她应该要赶回来。”
同班的同学都面临着各奔东西的境遇。再往后的日子,南下找工作的同学也不会再回学校,考研的同学也早去了新的大学,小小的一个班就聚不齐了。班长说定好拍毕业照的时间就在下周一到周三,请能到场的同学都尽量回来,给这个2018届建筑学1班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时隔这么久,寝室的几个人重遇又要重聚了。冬青心里知道并没有,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
“对了,艾薇呢?”冬青试探地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