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扑面而来都是熟悉的味道。
冬青躺在床上和陈嘉树发消息:已经回家了。
发完,她到窗户边给陈嘉树录了一段厂里的街景,晚饭后的夏天,天色微微暗沉,下楼有人走动散步,悠闲而惬意,时不时跑过一辆摩托,鸣笛声喧闹声,一下子把人拉回童年的感觉。
他们这个厂子,好像十几年都是这样,人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轻的学生一代一代走出去,而他们的父母把一生的血汗都奉献给了这里。
纵然工厂落寞了,但这仍然是他们最亲切的家园。
陈嘉树一夜未回消息。
冬青也不怎么在意,她已经习以为常,她躺进自己的小被窝,一夜都是安静而幸福的梦。
而远在北京的陈嘉树失眠了半个夜晚,他看到了冬青的消息,还有录像里熟悉的街道、乡音,这种温暖的感觉对抗着他学业跟科研上的压力。
最近的科研和医院实习都很不顺心。
第二天,他如常去了实验室,刘子念站在门口,她背靠走廊单腿支撑着,悠闲而放松的样子。
陈嘉树硬着头皮上前。
“陈师哥,”刘子念笑意盈盈,“好久不见。”
陈嘉树扯了扯唇角,却没笑,兀自输入着门锁密码。
他走进来,刘子念也一路跟随。
陈嘉树:“你来有事吗?导师今天上午在医院,下午才来。”
“我来看下你呀。”刘子念毫不避讳,“咳咳,师哥,我加你微信,你看到消息通知了吗?”
陈嘉树还是忙他自己的事情,洗手,戴手套:“……看到了。”但是不想加。
她转了转眼睛,软磨硬泡:“你加一个呗。”
“我们平时也没什么学术交际往来,没必要。”
刘子念愈挫愈勇:“你加一个嘛~”
她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只要能得到的东西,刘子念都能一一争取过来,陈嘉树愈是回避拒绝,她心里的占有欲便愈发浓烈。
他有没有女朋友,刘子念不在乎。她的价值观就是,只要他还没结婚,她就能一直磨,好女怕郎缠,反之亦然。况且她的父亲是陈嘉树的硕导,所谓近水楼台,她不相信父亲的科研地位和学业指导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
况且,陈嘉树口中的女朋友?
刘子念不相信真的有这么个人。
她紧紧挨着陈嘉树坐着,双手捧着脸颊,一脸盎然兴趣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她就是要缠,对着陈嘉树的脸,她怎么都不吃亏。
陈嘉树被她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心里越发恼火。
他本来以为刘子念在那日之后就会适可而止,但是事实上她改变了策略,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医院、实验室,以找导师的名义,天天缠着他,一副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现在,科室的实习医生都知道有刘子念这么一号人缠着他,最无语莫过于有些人以“和导师女儿在一起少奋斗五年”这样的话来取笑他。
虽然陈嘉树意志坚定,但说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刘子念,你是故意要让我在导师这读不下去?”
“我影响到你了?”她惊了一下,今天居然叫她大名,看来是真的惹毛了他,刘子念不以为意,笑了笑,“那是不是说明你心里有我了呀?”
陈嘉树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忍住心里的脏话。
刘子念:“师哥,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我有错吗?”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陈嘉树眉头紧锁,直接闭嘴,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这时严柏刚刚套上白大褂走进来,陈嘉树面色清冷,立刻走了出去:“师哥,我今天不做实验了,等会我喊人替我,你先一个人顶一会。”
唉——
他本来还想问怎么了,但严柏看到导师宠爱有加的千金刘子念正站在前面,立马什么话都噎在了喉咙。
得,这会又有好戏看了。
刘子念是出名的难缠,听说她是导师三十多岁才得来的女儿,从小宠到大,性格娇纵蛮横,在感情生活上奔放热情,从大一到现在已经换了四五个不同类型的男朋友。
陈嘉树夹在导师和刘子念中间,实在难做人,严柏揉了揉鼻头,看来陈嘉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只能等刘子念新鲜感过去了。
到晚上七点,严柏下班。万万没想到接到陈嘉树的电话,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来实验室了。
这新的学期还没开始,陈嘉树和刘老师说退出了?
严柏语重心长:“陈嘉树,你何必呢?你忍一忍不就好了?”
“师哥,没事。我会尽快联系新的硕导的,现在还没开学,应该还找得到。”
此时陈嘉树已经在回家的地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