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声早就烂尽,我偏就爱财如命,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流落街头之时也不见人搭救,凭什么要我怜悯别人?”
女子抚上左额刺青,“有些人就是该死,我不杀也有别人杀,为什么要把钱让给别人?”
“金长老,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跟我说教。”
夜风吹动烛光,南宫羽在外面一语:“夫人,那两千两已经送来了。”
丹夫人起了身,“我要去更衣了,长老自便罢。”
于是华灯初上,月色正好,穿风过夜寻血。
人何以生,人何以死?
人生仿佛是为了能死得安详且体面。
要沉睡棺椁,受人香火,不想横尸荒野,自腐化骨。
黄府坐落河边,院中的金桂正飘香,中秋将至,有侍女正往树上挂着彩花。
小孩子提着一盏花灯在院子里独自玩耍。
祖母遥遥唤他:“来吃点心。”
孩子摇摇头,“祖母我再玩一会儿!”
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步伐还很稚气,看着明晃晃的花灯直笑。
金淮跃身来到她身边,夫人便笑了,“长老不还是来了?”
金淮道:“老夫只是担心夫人安危。”
数十个黑衣人都已待命,南宫羽直勾勾盯着院中,“夫人,何时动手?”
院子里的池塘里映着月亮,一汪漂亮的月亮。
家丁巡视在小路上,孩子正在池塘边玩花灯。
红色的花灯,是用蔷薇花汁染就的。
蜡烛在花心里,照出一团暖光。
南宫羽纵身跃进,剑出鞘声且快且轻,剑锋陡然横在身前男人颈上,血花一缕,喷洒落幕——
屋内一声惨叫,鲜血染上窗纱,蜡烛熄灭了数支,仍能看到人影,扑倒仓惶,金淮的判官笔笔锋入骨,从黄煜心口狠刺而入。
身后惨叫声交叠而起。
院子里的孩子打翻了花灯,被吓得慌不择路,摸摸索索地猫到院子里的花丛后,方一转头——
看到了丹夫人额上那只展翅的仙鹤。
彷如嫡仙。
她本就静静到了孩子身后,微笑着等他转头。
唯独她没有蒙面纱,这也就表明了今晚这里必须没有活口。
双眉如锋,桃花眼里没有桃花。
孩子脸上还带着惊诧的表情,刀锋从他胸口抽出来时溅了她一身血——
从温暖,到灼烫。
两把刀在双手旋了两圈,丹夫人步入后房。
南宫羽的剑正指着一个七旬老人,她已逃到了门边。
南宫羽曾师从玉山剑派,以她的武功,断不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逃到这里。可正因她手无缚鸡之力,南宫羽的手腕发抖,迟迟下不去剑。
她第一次要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看到她眼含乞求地往后缩,南宫羽手中一紧,正欲一剑毙命——
丹夫人的刀破夜而来,正正插在老人后颈,刀尖从皮肉里冒出来,把老人的神情定格在瞬间。
黑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尽管不明显,也能看到她胸口一片鲜血。
她再次拔出刀,袖口也染尽暖红。
“我对你很失望。”
夫人轻声道。
南宫羽双腿一软,跪在她身前请罪,“夫人,属下无能,对不起……属下,属下第一次……”
金淮落在二人身边回复道:“已经结束了。”
丹夫人莞尔,“你瞧,不用风月阁的毒药,也不用什么特别的兵器,刀剑即可。谁有证据说是我们干的呢?”
厌恶至极地看着胸口的血,“好脏,回去又要沐浴更衣了。”
金淮道:“人已杀,钱你也到手了,何时启程。”
丹夫人负手转身,身上的茶香都被血腥气盖住了。
“看我心情。”
说罢也不忘南宫羽,略带嫌弃地唤她一句——
“招呼他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