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正断肠(1 / 2)

無关风月(gl含bl) 休桀 2287 字 11小时前

“你后悔吗……”

苏棠不再剧烈挣扎后,顾清影问出第一句话。

女人缩在她怀里,被她灰白色的道袍裹着,仍在轻轻发抖。

顾清影离她这么近,只消一个低头,就可以把一个吻落在她额角。

这个姿势太暧昧,一眼看来好像充满了保护欲,像只护着幼崽的鸟,用翅膀在挡雨。

柳无归只能看到这样一个侧影,已足够让他心灰意冷。

方休抬手遮住了他双眼,掌心冰凉。

“看了难过,就不要看了。”

他的呼吸游离在柳无归颈间,语气带着一种得逞的快意。

长年之间,方休也曾像柳无归一样,指望着,一直默默守着某人,某人总会受触动。他们其实是卑鄙的,只想等到某人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再明言——

多少次你决绝地扔下我走了。

多少次你让我难过啊,多少次我期盼你给我一个温情的眼神,你都没有施舍给我。

他们只是想把对方的敬而远之和默不作声变成对方的愧疚感,像道枷锁,时机到了,就可以把人禁在怀里,永远飞不走。

方休吻在他颈侧,呢喃问道:“想喝酒么,我陪你。”

他强硬地揽住柳无归,将他面向偏转,半推半就地把他带出地牢,外面有风,有阳光。

还有王了然。

少年打量着二人,再往里头寻一眼,方休便道:“人没死。”

王了然见二人勾肩搭背,柳无归又是一副失神模样,知道又生出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未再往里走,停住脚步问道:“顾道长在里头?”

柳无归闭上了眼睛。

方休握在他肩头的手一重,“是,浓情蜜意,好不自在,公子还是不要进去了。”

东颜皖正寻着王了然,方一走近便听此节,皱着眉头望方休一眼,见公子不急不恼,便端端于他身后站定。

王了然的目光从方休周身来回扫过,“方少侠,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人生大痛,但是过度迁怒……”

他还未劝完,方休便哭笑不得:“公子知道什么呢?一无所有的不是你,满门皆死的也不是你,何以大言不惭地跟我说教。”

王了然丝毫不为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所动,“一无所有?不是吧,少侠还有怀里这个人,还有腰间的剑,至少也还有一身衣裳,其实少侠有的很多,只是并不入你的眼罢了。”

东颜皖本因方休的语气而颇有怒气,见王了然应对自如便不禁嘴角一勾。

少年那双灰瞳简直是天大的异像,灰白一片中看不得半点情绪,近距离之下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无端让人生气。

“听闻少侠多年未曾归家,彼时不归,自以为机会多的是,时间也多的是,因此不珍重,总而言之,只挥霍二字足以概括,挥霍空了,才说自己一无所有。”

方休侧头向柳无归道:“如何,我曾告诉你王公子早智而自负,所言不虚罢。”

柳无归轻轻挣开他,拱手向王了然道:“见过公子,师兄伤心过头,多有得罪,也请公子体谅他丧痛。”

王了然微笑道:“自然。”他侧身避开两寸,“二位慢走。”

东颜皖斜目看二人远去,“公子,咱们还进去么?”

王了然亦转身打算折回,“不了,这么进去太唐突,回去罢。”

他说完便走,东颜皖一步跟上,担忧道:“顾氏在江南颇有名望,风月阁被定了罪后江湖风声更难平,沈良轩绝不会轻易再露行踪了。”

王了然眼观八方,知周围并无什么蓄意偷听之人,便道:“玉面先生做事妥帖周全,既然留了保命的地方,一定也留了给他保命的人。风月阁好歹也是历经百余年的地方,几批死士血卫还是有的罢。”

东颜皖道:“可从查到的线报看……”

王了然道:“既然是死士血卫,怎会那么容易被查到,魔教之名,不比玉山和飞仙观,道义上没有名头,一旦遭祸就人人都要落井下石,势必要有所准备的,否则你觉得沈良轩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苟活这么久?”

东颜皖道:“江先生的信还没有来,八成玉面还未醒转,属下担心就算他醒了实话实说,也不一定是唯一确切的地方,咱们的人若分成几批都去找,兵力分散就恐有变故,若指望宗风翊……他面上配合我们,谁知心里盘算什么?要是哪个手下失手杀了沈良轩,公子也无法找他理论。”

王了然深以为是,“前辈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非得是我先找到他不可。”

少年活动着脖子,幽怨道:“究竟能不能赶上梅花花期啊……”

东颜皖道:“洛城的信儿来了,那冰棺的确在那一战时被毁,里头有没有东西便是谁都不知道了。”

王了然很是失望,揉着眉心道:“洛玉阳说实话了么……”

东颜皖道:“洛玉阳不比他哥,一向最怕事,罗刹楼经上次一事已是衰败,教众也散去大半,经不起什么变故了。那战事发之时他中了毒,对洛玉辰的部署并不知情,且他修习的内力纯烈,碰不得《寒诀》那般阴寒的功法,没理由要它。”

王了然叹气,眸子一转,“不在洛城……告诉澹州的人罢,那密阁打不开,烧了算了。”

东颜皖道:“恐怕不行,藏宝之地,严丝合缝,石墙难烧。”

王了然自嘲地笑起来,“对啊,我糊涂了。”说着抱起双肩,“那砸开呢?”

东颜皖道:“那密阁建造得巧,妄动一处则怕是要整个塌了。”

他少见王了然急躁,劝道:“坍塌之后确实能一块一块地清理掉碎石瓦砾,残本不是瓷瓶,倒也砸不坏,但到时候人多手杂,万一被人浑水摸鱼……”

“还有塌毁之时若不及时逃开便性命堪忧,咱们的人……”

王了然声音一沉,“叫风月阁的人去砸,死了便死了罢。我没工夫慢慢找什么月环和沈良轩,事情迟迟不结束,多待一天宗风翊就不安生一天,恐怕总觉得我们另有所图。”

他郑重下令,“把还在尚京和洛城的人都召起来,你选一队信得过的,都去澹州,楼毁之后,除了他们谁也不能近身,把一砖一瓦都清掉,一张纸也不能放过。”

“这么着,总也比我带着什么风月双环赶去澹州来得快罢。”

东颜皖一低头,“属下明白了。”